第90章 选新娘
“选新娘？”
心儿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几倍。
“姨母～你怎么了？”
高云妈妈说道：“他身为汗王的儿子，现在还没有老婆，肯定不行啊～”
心儿差点脱口而出他娶过老婆了。
钟灵把姨母拉着坐下，给她端来一碗奶茶。心儿才发觉自己的失态都吓到孩子了。
高云妈妈说这是汗王家族的规矩，汗王的儿子年满十岁就可以选老婆。成婚后的王子只要有了子嗣，便就有了争夺汗王宝座的资格。如今老汗王年事已高，眼看要退位，所有儿子中只有库楚力格没有额和尼（妻子），老汗王现在最看中这个小儿子，怎会让他因没成婚没子嗣而失去竞选汗位的资格。
现在选亲的消息一出，大漠上所有适龄的胡族女子都被父母送来选亲了。连外族的公主都来了。可见库楚力格在大漠的名气有多大，人们都认为他当新汗王的可能性最大，他那几个哥哥都年龄比他大，身体不如他强壮，带兵打仗的本领更是远不如他。
汗王住的王帐就在军帐的西北方向，中间只隔了几里地。
高云妈妈住的地方因为离军帐近，这几日已经络绎不绝来了好多车马，夜里都能听见赶马车远道而来的声音，来选亲的人们就在这里扎下临时的蒙古包或帐篷，把藏獒犬往门口一拴，锅灶再一搭就将家安顿下来了。
心儿早起走出蒙古包，出门都不认识了，以为自己连夜搬了个家呢！
原先空荡荡的四周空地，现在全扎满了帐篷和蒙古包。
这些”新邻居“都是送女儿来王帐选亲的，他们临时搭建的都是小帐篷小蒙古包，所以锅灶没法搭在里面，只能在外面做饭，每当快到饭点的时候几十个锅灶同时冒热气，场面看过去相当热闹。
心儿来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在大漠上有热闹的感觉。
据说库楚力格选亲，要对女子的骑马、射箭和学识三方面都要进行比赛。于是有好多女子在自家蒙古包前立了木头桩子，每日背着箭桶“崩崩崩”地练射箭，还有用胡语读书的，远处山坡练骑马的，能听见都是女子清脆的吆喝马声。
看着这些英姿飒爽，斗志昂扬的草原女子，心儿越发心情不畅，因为她发现她们每一个都是貌美、青春的脸庞。心儿现在也才年满二十，但是在这群选亲的女子中竟也算年长了。
心儿低头看见自己的粗布围裙上坠了好多的圆点污渍，自己拿什么与这些年轻姑娘相比，穿的好似给人伙房里干活的嬷嬷。
她想想还是算了，不如早早回中原去，别在这里给人家高高兴兴迎娶新娘子碍眼。
今日高云妈妈身体不舒服，心儿独自提了木桶去挤奶。小钟灵和巴和又去军帐了，人家选新娘把他们两个着急的跟什么似的，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走了。心儿挤了奶，和高云妈妈吃了早饭，她又收拾了一会儿走的时候要带的东西。
今日来了好几波拜访的人，都是送女儿来选亲的父母。蒙古包里从早到晚熬了几次奶茶，幸亏现在牛多奶多，不然都不好意思给客人喝灰色的奶茶。
来拜访的人都不会空手，高云妈妈这几日收到不少礼物，比一年收到的都多。这些父母大都家底丰厚，随身带的都是拿得出手的礼物，有糖、果干、布料、绸子、茶叶等，都是大漠上少见的东西。
高云妈妈收到这些礼物十分开心，轮到她去拜访时候，只能把攒下的肉干、血肠拿出来去还礼。不过她认为这一点也不亏，毕竟人家送的都是有牛羊都换不来的东西，这些东西留着以后再送给别人也会很有“面子”。
晚上，钟灵跟巴和又是很迟才回来。说他们今日去了王帐，那边有个很大的赛马场，今日的射箭比赛就是在那里举行的，明日还要比骑马。
晚上在小蒙古包里睡下，心儿忍不住问钟灵：“今日那些射箭比赛的女子漂亮吗？”
小钟灵激动道：“极漂亮！她们个子都好高，脖子上戴着松石玛瑙珠串，银子镶嵌宝石的腰带，还有颜色鲜艳的华丽裙袍，且在赛场上英姿飒爽不输男子，她们鲜艳的裙子在赛场上十分好看。”
“那库楚力格喜欢他们吗？”
钟灵摇摇头，“他不在。”
“所有人都去看比赛了，就他不在，他和他的将士训练去了。”
心儿叹口气，有些发愣的看着黑乎乎的蒙古包顶。
钟灵忽然抱住她，“不过姨母，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那些女子是比不上你的。”
心儿用胳膊搂住钟灵，只过了片刻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这几日也是跑野了，每日不着家，还是强打精神才和姨母说了两句话，累的立刻便睡着了。
“库楚力格，你答应帮我找父亲的，不能言而无信！”
忽地听见钟灵的梦话，心儿当即心头一沉。
当初是自己骗她说她父亲在大漠之中，导致她念念不忘这么久，现在还缠上了库楚力格，库楚力格上哪儿里给她找父亲去。算了，自己撒的谎还得自己圆。
心儿想了又想，长痛不如短痛，明日就去远处找一个野坟，再找乌斯借个面生的将士来做证明，说她父亲已经亡故。最后让她给野坟立个墓碑，了了她找父亲的心愿。
第二日天还未亮，心儿就离开了蒙古包。
她打算去东面的野滩，那边打过仗，很多战死的士兵都被就地掩埋，她决定去那里给小钟灵选一个“父亲”。
早上空气很冷，前日里高云妈妈给她找来几张羊羔皮，她给自己和钟灵一人缝了个羊皮坎肩，羊羔毛细密软和，穿在身上保暖又舒服，有了坎肩也就不畏寒了，独自向着广阔的深处大漠走去。
心儿到了地方，选了一个光秃秃的土包，她连里面埋的什么都不知道，把周边的标志记下了，完了就让乌斯找个人冒充认识钟灵父亲的人，将这些标志告诉小钟灵，然后让她自己来认坟。在乱坟堆里越呆越冷，还有些渗人了。
心儿准备赶紧离开这里，一回头却见一张大脸怼在面前。
“啊啊～～”
“将军夫人，别怕别怕，是我，是我啊～”
“你是……达莫？”心儿讶异，居然会在这里碰到熟人。
“对对，将军夫人，我是达莫。”
达莫是当初在凤凰关救助的那群难民里的人。当初他们那一群难民全靠着心儿的嫁妆钱才顺利回到了家乡。
“将军夫人，这野地里有狼，我送你回去吧。”
“达莫，你不要称呼我将军夫人，叫我心儿就好。”
她这个将军夫人做的弄虚作假，好像是结了个假婚。
两人结伴同行，心儿把自己怎么来大漠的事告诉了达莫，还告诉他自己现在住在高云妈妈家里，不过不久就要离开回中原去了。
达莫说他认识好多商队的人，可以帮忙问最近有没有去钟阳，路上可以捎带她们母女。
心儿立刻谢过了他。
走着走着达莫的脚步忽然停下，心儿不解回头看他，忽然脖子上被木棒一击晕了过去。
一个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心儿醒来了。四周都很拥挤，上面却有很大的空，原来她是被丢在一个地洞中。所有能听到的声音都从上面传下来，可声音像是隔了几层，在外面的外面。心儿张了张嘴，嗓子嘶哑，她试着求救，但声音微弱，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盯着上面，已经几天了，钟灵还不知得急成什么样，别看她年纪小，却很有主意又容易冲动，真怕她做什么傻事，高云妈妈也拦不住她。
心儿又想到，王帐选亲昨日已经比试完最后一项，今日获胜者就要成为库楚力格的妻子了。
本来今日的自己，也是要带着钟灵离开的。
要是我死了，钟灵怎么办，公山羊会照顾钟灵么？
心儿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头顶的盖子被打开，这次却不是丢食物进来，耳屎放下一个绳子，心儿忙抓起绳子绑在自己腰上。被拉出地洞后，就看见两个脸色铁青的妇人，看年纪判断这两人应该是达莫的老婆和妈妈，两个妇女将心儿手绑住，，然后拉她出去。
出来看见帐篷拆好了都垛在地上，很多家当东西都已经绑好在车上或是马背上。
还有一辆空的马车，车上坐着达莫。
达莫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心儿气愤的骂他，他也不敢做声。当初心儿把那么多嫁妆钱都给了难民，让他们回归家园，想不到这个达莫竟然如此恩将仇报。
那两个胡族妇女将心儿拉在车前，达莫搭了一把手将她拉上了车。
上车后，达莫的老婆递给他一大包东西，然后抹了几把眼泪，心儿才发现她眼睛早就肿的跟桃子一样了。
年老的妇人扯出一张羊皮给心儿盖在腿上，还给她怀里放了皮囊水壶和一袋子碎干肉饼块，都说胡族民风悍，这绑架人倒是挺客气。
心儿问驾车的达莫要去哪里？
达莫道：“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