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相信我吧能行的
《幽部耆旧传》:……先,代郡灵丘人,幼时狷狭,好赌成性,尝以犁为局,欲置嫡兄于死地。……
晨起的太那水矿山,阳光洒向山野,远远望去,像穿上一件金色盔甲。
董先被尿憋醒,拄着拐杖,走向厕间。
解开布扣,拉开四角内酷,放空自己,身心舒畅。
这就是经过几天不懈努力,在又比又画的基础上,终于让枝做出来的内酷。
材料有限,只做两件,仅够替换。
没有松紧带,就用布纽扣替代,还省布料。
“终于不用穿开裆裤了,终于可以出门了,终于可以不用绑那些系带了,又麻烦,又硌得慌。咦,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那两个小妮子呢?”
董先拄着拐杖,慢慢步出院门,矿山早已一片忙碌,他这个闲人,没人关注。
抽空开了冰鉴之眼,这两个小妮子,原本还是亮蓝色的,一到我身边便降成亮绿色的,看来一肚子气哩!
不远,两名奴婢抱着一大摞竹筐赶往矿井出口,他们边走边聊。
“阿成,主母带人作醢,下月有新醢可食了。”
“是呀,我看马财带人剁肉哩!那么一大片豕肉,这几天可以吃上熬煮的骨粥了。”
“哪来的骨粥?莫不是白日发梦?”
“豕肉作醢,豕骨丢了不成?”
“还是阿成机灵!”
董先见到有奴婢经过,急声呼唤:
“阿成,过来一下。”
“唯”
那位名叫成的奴婢转头答应,然后向同伴说道:
“小郎君唤我,我去去就来。”
话完,放下手中竹筐,小跑来到董先跟前。
“刚刚你们说主母在干什么?”
“作醢,五月作醢。今年作醢推后了,往来还要再早些,再过几天就夏至了,也不知道成不成?”
成有些话唠,也不管董先爱不爱听。
“快夏至了,时间过得真快。她们在哪做?”
董先听到再过几天就夏至,不由失了神,自己这一骨折就耽误了那么多天。
“就在木棚边的山坡上,那里阳光比较足。”
成不以为意。
董先还在想着,这作醢,是什么呢?
记忆中的画面,慢慢浮现。
神农教民食谷,燧人氏教民作脯,黄帝教民作炙,成汤教民作醢。
周天子当时要六十道醢佐餐,更是设立官职“醢人”。
其实就是把肉,盐和酒曲,经过加工而成。
不同的肉可以制成不同的醢。
醢其实就是肉酱,成于盐而咸于盐,是下饭的材料。
但也不全是肉酱,更多的是豆酱,那才是主要的。
另外还有菹,用醋腌的菜。
另外还有齑,用盐腌的菜。
用什么腌渍前面就加上什么。
比如:韭菹,葵菹,就是韭菜,葵菜做的菹。
民以食为天,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酱是关乎人心向背的。
整个太那水私矿有四百多号人,再加另一个可老水私矿,六百多号人,一年下来,各种物资都要消耗不少。
所以只能由主母莫瑶亲自来。
今年比较特殊,董先被邮马撞伤,耽误了些时日,所以现在才准备妥当。
作为接下来一年六百多号人的配菜,所有人都听从莫瑶的指令,在依月令在作醢。
董先一时失了神,看到奴婢成还在等自己回话,于是带着些许歉意回答:
“谢谢你,阿成,你去忙吧。”
成看着董先拄着拐杖,于是想了想,接着追问:
“小郎君,是否要我扶你过去?”
这个小机灵鬼,还知道看我腿脚不便。
但董先想了想,算了。
在今生的回忆中,矿上的人手虽多,但也很紧张,主要是要干的活太多了。
而且又都是手工操作,效率低下。
于是董先摇了摇头,说:
“不了,我闲来无事,当物理治疗吧。”
阿成挠了挠头,不知啥是物理治疗。
再三确认后,也就不再啰嗦,径自干自己的活去了。
董先拄着拐杖,慢慢挪,终于来到母亲作醢的地方。
“阿虎,你过来干嘛?在院里休息就好。”
“阿母,我闲着也是闲着,便来看看,顺便动动。”
“阿虎,前日到董氏农庄买豕,你王父问起,让我带你回农庄,王父王母和祖母都想看看你”
说的也是,原本说要死了,现在,都过去二十几天了,没死成,是该让三个老人看看了。
回忆中,王父还行,王母不咋的,但祖母,也就是自己的亲奶奶,可是很疼爱自己的。
回去,一定要回去,爬也要爬回去,必须滴。
“阿母,啥时走?”
“过两天,这百来坛腌好即可。”
董先看着地上满满的豆,菜,肉,盐,知道这是矿上人心的保证,于是点了点头,不再打扰母亲。
想想看,连孔子那么有名的人,也会因为没有合适的酱料就不肯吃饭,更何况没有盐就会没有力气的矿工呢?!
……
两天后,董先骑着驴,枝和益捧着他的拐杖,跟着父母,一行人又回到了农庄。
到达时,董先爷爷董畯正带着人在地里干活。
董畯字南亩,灵丘五氏的家主,就属他辈份高。
其它四氏的家主跟董畯的嫡子一辈。
所以外人称为“南亩公”。
董建和莫瑶见了,只能也不能看着,于是也带着枝和益一起下地。
不帮忙不行呀,两牛三人,这时候,没有人会嫌人多牛多的。
董畯看董先一个人,于是想跟他聊聊天:
“阿虎”
董先坐在田梗上,拐杖放在身边,呆呆地看着,没有回应。
董畯看董先没有理自己,于是又叫了一声:
“阿虎!”
但董先就连董畯的问话都没听到,还是没有答话。
过了不久,他心中便有了定计:
是时候,该出手了。
想通自己要做的事后,目光一下变得有神。
爷爷董畯看董先先是目光呆滞,尔后又放出精光,于是趁着休息撞隙,过来问问:
“阿虎,在想啥呢?唤你两次,都不理祖父啦?”
“王父,两牛三人,费牛费人,如果我有办法,省牛省人,你要奖励我什么?”
董先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前世就是弯弯绕绕太多,结果天鹅没得到,癞蛤蟆也没得到。
爷爷惊了。
这是病糊涂啦?
“阿虎,说啥呢?如果有办法,还等你呀?先人董安国,曾着农书十八篇,为何没有提起?”
“王父,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让我试试,万一成了呢?”
“那万一失败呢?”
董畯反问。
“失败了没有损失,铁料还可回炉重铸,木料还可烧火,顶多损失点工钱。”
“那哪是一点工钱呀,包吃包住,一位大匠一天要二十钱呢!”
“王父,你就答应我吧,让我试试”
在前世的记忆中,对老年人,这招最好用,耍赖加撒娇,只要不是他从内心讨厌的人,这招就没有不成功的。
就算是董畯这样手下指挥近二百户,上千号人,既当家主,又当族长,也无法例外。
但,这年头,好像没有晚辈敢向长辈撒娇的。
除非不讲礼的人。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董畯没有生气:
“好好好,就让你试试,你且说说,需要什么?”
也不知道董畯心里是不是带着歉意。
毕竟在董先还没死的时候,他就急着要给安排后事了。
这事他办得,欠妥!
原本董先还想着,对付这老爷子,不撒娇个五轮十轮,恐怕不能成事,结果还没开始,这就答应了。
“王父,我们先说说奖励什么吧?”
“好,你且说来听听?”
“我想要当农庄匠头!”
“何谓匠头?”
“就是为农庄管理百工之事,指挥大匠。”
由于流通不便,为了生活方便,地方豪右在自己的庄园内设置各种机构。
简单一句话,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比如:南阳湖阳樊氏,治田殖至三百顷。起庐舍高楼连阁,陂池灌注,竹木成林。六畜放牧,鱼蠃梨果。檀棘桑麻,闭门成市。兵弩器械,赀至百万。
像灵丘董氏,已传承数百年,当然也不例外。
“你胆子不小?”
“正的不行,副的也行。再说了,我也不一定能试成。”
“王父就应了你,那你试犁需要什么?”
“王父,这个需要……”
“阿虎,你好啦,……”
一阵银铃般的声音,飘了过来,原来是董玉珠来了。
自从董先出事,农庄对小孩管得严了,谁家的孩子谁抱走,没事不要乱走动。
但今天例外,因为爷爷也在。
董先话还没说完,一听到董玉珠的声音,那眼珠立刻被吸引过去了,笑着回答:
“没完全好,还折着呢?”
说完举了举手上的拐杖,完全不理会爷爷还在边上。
“这是啥?”
董畯和董玉珠这时才注意到董先手中的这个奇怪玩意儿。
“哦,这是拐杖,一只脚折了,我让矿上高大匠做给我代步用的。”
“阿虎,啥时还会这个呀?真棒!”
董玉珠有心夸董先。
说着无意,但董畯一旁听了,注意到董先胳肢窝下的奇怪拐杖,心想:
这庶孙,说不定还真能行,万一成了,我也不能说话不算话,是该准备后手,做些安排。
“王父,玉珠,都在这呀”
随之而来是那道浓眉,还有那张让董先讨厌的脸。
原来是董富拉着董利也跑了过来。
他们看到爷爷在休息,董先不干活,于是内心不平衡,借着找爷爷的理由,找机会偷懒。
从前的董先有些卑微,但有了前世记忆的董先却不想惯着,继续说道:
“王父,刚才的事还没说完呢……”
董富迫不及待地打断:
“王父,刚才再说何事呀?”
董畯看着金孙,笑着说:
“没什么,就是阿虎说,他有法子,能省牛省人。”
屁,这小子,从小就是我拉尿他和泥,我大声他低头的性子,啥时能有这本事!
“阿虎吹牛的吧!是不是撞傻了呀?”
董富冷嘲热讽。
“是呀,是呀,一定是被撞了。”
跟屁虫董利跟着附和。
“阿虎,别理他们,爷爷,你们继续说!”
董玉珠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董先。
“王父,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他吧?!”
“王父,王父,不要相信阿虎,他是傻的,骗你呢!”
这俩坑货,继续挖坑。
董畯没理会他们,自己是什么人,一诺千金达不到,但一诺千钱还是可以的。
“阿虎,你继续说,要什么?”
董富见祖父董畯没听自己的,有些不解,不知为何内心有些郁闷。
这在以前,是不曾有过的事。
可董先可不惯着,这个法子已有上千年的实践,没有啥能比它让董先更有把握的了。
于是他当着爷爷的面,问董富和董利:
“二位嫡从兄,若是能如我所说,省牛省力,该当如何?”
董先声音有些高,这下把边上的父母都吸引过来了。
“阿虎,不得无礼!不能这样与嫡从兄长说话。快道歉!”
董建一来就先制止董先。
可是董先可是不管这些,他已经不仅仅是原先的董先了。
“二位嫡从兄,我可是向王父要奖励的,如此一来,二位也该出些彩头吧!”
“阿虎,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便任你差遣!”
“我也是!”
“阿虎,我早想要大兄在乡庠的木觚了,到时可要帮我要过来。”
董玉珠也上前凑热闹,天真地觉得,董先一定能做到。
乡庠,就是乡里官办学校。
地方一级的学校,在乡邑称乡庠,邑庠,在里聚称里序,或者称校,县校。
中央一级称学,如国学,太学,在郡称郡学。
比如,光和元年,由刘宏创办的中国第一所艺术类高校,鸿都门下的鸿都门学。
木觚就是汉代上学的笔记本。
它是可书写的多面短柱,不易散乱,比木牍竹简更方便携带与阅读。
而且一面用完,如果是刻字可以削去,如果是笔墨书写可以洗洗继续用。
董玉珠一直想跟着兄长上学,可是家里不让。
“我可不敢差遣嫡从兄,除了玉珠姐姐要的木觚外,还需二位倒立洗头,外加各自十年厌胜钱。”
董先想了一下,这个董富已经十一岁了,没多少年红包可拿。
而董利虽然小董富一岁,但油水也不多。
如果从明年才开始算,自己不是要吃亏,少拿几年,这可不行。
于是董先接着补充:
“我看也不要多,一年算万钱,一次给十万钱即可。二位一共二十万钱。”
董先今生的记忆中,这二位嫡从兄的压胜钱可不少,尤其是族中的各户前来拜会族长时,都会给。
比起自己这个庶子孙,唉,人比人气死人。
“一言为定!”
董富不甘示弱,脸红脖子粗。
董利有些犹豫,这让董富不高兴了:
“阿利,赌就赌,怕啥,阿虎是啥人,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吗?”
董利见兄长威逼,也试着挺起胸膛:
“赌就赌,一言为定!”
“说话算话?”
董先再次确认,其实这个赌,不管输赢,自己没什么损失,那草包董富,连自己没下注都看不出来。
“驷不及舌!”
董富这一句有点夸张了,竟然把自己当君子了。
董畯听了董富用上了《论语》,不由笑开了花,心想:
果然,有上三年学还是有差的,看来这嫡孙上课还算认真。
“这……”
但边上的董利就没那么沉着了。
他看到董富和董先声音越来越高,隐隐有些不安。
人越围越多,董富的父亲董凯也来了,边上的奴婢和佃农听到声音也停下手中的活计,远远地围观。
董建回头抱歉地看着董畯:
“阿翁,请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董畯原本只是想着小孩过家家,没多大事,可是这么一来,骑虎难下了。
趁着这个机会,给董先一个教训也好,另外还可以竖立自己守信的人设。
“孟律,我怎么说的,人无信不立,古人能徒木立信,难道我还不如古人?阿虎,如果你真能有法子,我便答应你适才所说的匠头一职,如何?”
董畯,一本正经,掷地有声。
说来赌博也是灵丘的不良风气,这里还有斗蟋蟀风俗呢!
董先也不客气,都是亲人,客气啥呀。
但董建就不行了,礼,这是生活的基础,虽然他们不是士人,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的。
“先儿,在丑夷不争。不问不敢对。”
说的就是董先现在的状态,跟同辈争执,对长辈提要求。
董先直接省略父亲的脸色,接着说:
“王父,需要木匠和铁匠,以及一些木料、铁料等物。另外还需要一张现有的犁。”
“孟律,你去唤河东平阳相里器,说我有事相托。伯胜,送一张犁过来,放在那。”
董畯用嘴呶了呶田埂。
“唯”
董凯和董建可不敢怠慢老爷子,立刻去做这件事。
相里氏是三墨之一,先祖可推至相里勤。
相里器因其以务实取巧为上,有违祖训,再加上是旁支庶子,于是被逐出河东平阳。
他年纪轻轻,一路流浪北上。
原本是想到幽州的,但到灵丘时,天寒地冻,昏迷在外,被灵丘燕氏救下。
此后便生活在燕氏门下,为了不白吃白住,相里器便为燕氏维护房屋,打造工具。
因他有一手高超的百工技术,受到董先祖母看重。
董先祖母便将自己的贴身婢女嫁给他,让他成为燕氏女婿。
后来祖母嫁给董畯,而其婢女也随之进入董家,这个相里器便顺理成章地成为董氏门客。
董畯也没亏待,给了二十亩簿田,贴补家用,但条件是要帮忙农庄维护房屋农具。
当然了也不是白维护,包吃包住也要二十钱一天,材料费还要另算。
董建对相里器的技术也是有很高的评价。
他幼年时经常到相里家的打铁铺玩,看着牢橐呼哧呼哧让火炉中的火焰升起就异常开心。
可能是这样,董建才会喜欢上百工的。
当初开矿山时,董建便一直想请相里器出来帮自己。
但相里器不愿意离开农庄。
虽然他拒绝了董建的邀请,但最后还是让儿子相里知去帮董建,可老水矿就是他在负责的。
不一会工夫,相里器被请来了。
董先见他年过不惑,短小精悍、面黑有髯、手掌粗厚、老茧遍布,一看就是经常在炉火前工作的。
只见董畯对相里器交代了一下,并交给董先,自己带着其它人又重新回去干活了。
董先看了看相里器,高兴地说:
“我等不必浪费时间,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没错,董先有把握的就是江东犁,也叫曲辕犁。
因此,这场较量,不管是对董畯,还是对董富和董利,董先都是势在必得。
接下来,董先对照现有的直辕犁,把曲辕犁的做法,结构,原理,部件慢慢地告诉相里器。
为了怕自己说不清楚,董先还拿了根树枝,在田埂上直接画了起来。
画的正是曲辕犁各个部件,有的地方甚至用了三维透视画法,看得相里器目瞪口呆。
其实曲辕犁与直辕犁,差别最大的只有四个地方:
把直辕改为曲辕;长辕改为短辕;然后将在辕头安装成可自由转动的犁盘;另外把犁壁改为圆弧形。
直辕犁比较笨重,改完后,会轻便一些,而且方便调头转弯,还可以把土推到一边,兼具除草,翻覆土块的功能。
另外,董先还特意强调,要在犁盘与犁辕之间加上了一副钩环,这是宋元时期的实践所得,可以增加灵活性。
“相里伯父,按我说的做,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董先一点也没有架子,就跟称呼李医匠一样,以自家亲戚相称。
“小郎君,不敢当,只是按你所说,真的能成?”
“相信我吧,能行的!”
董先自信地拍了拍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材料倒是不用另外准备,做犁的木料,铁料都有,十一个部件,除犁鑱和犁壁需用冶金锻打,其余木制,嗯,这样的话,三天,不,这是第一次做,万一不行,还等重来,五天吧,小郎君,你看可好?”
“啥,要五天!”
“本来是不需要的,我手上有五个弟子,手上也有些本事,可以分头制作,三天足够。但怕做不好,另外你不要离开农庄,方便我随时询问,还有这张犁,可否让我拉回去?”
开玩笑,拿这张参照的犁,可以节省铁料木料,而且刚刚拿它当样版,上面还有木炭做的标志。
“不,相里伯父,我的意思是,五天会不会太少,当然,我也希望能尽快完成。”
两人又讨论一会,敲定细节:
有时随时派人到农庄问;三天后先到相里器的打铁铺看样;然后花两天自己试验一下,及时修正。
总之不要到时出差错。
最终两人跟家主董畯定下五天后试犁之约。
一百钱,花出去了,反正是老爷子的钱,算是给他省了。
董先心想,虽然如此,但省下的牛力人力,比一百钱只多不少。
说不定老爷子还要感谢他呢?
不,一定会感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