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中秋节,北京天气清爽。
自从求婚成功后,沈砚清毫不客气地拿回了缦合的钥匙,顺理成章地搬回去后,从全国各门店订购了两大箱铃兰餐具摆在餐厅。
上周末的晚餐后,两人坐在沙发上,沈砚清看书,林姝举着平板躺在他腿上追剧。
明亮的主灯下,玉白光滑的双腿悠然地搭在扶手上,真丝睡裙一路滑落至黑色蕾丝边微露。
他眼神略顿,继而收回视线,替她拉下裙摆盖住,淡然询问:“我记得你之前说你不喜欢这个沙发,那换一个吧。”
林姝一心看剧,敷衍道:“太麻烦了,不用换。”
“别贴这么近,离远点看。”沈砚清淡淡瞥她一眼,拿走了她的平板,薄唇翕动,“这两个你挑一个。”
接着把手机递给她。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图片是两款意大利品牌的白色沙发,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个吧。”
沈砚清淡淡应下,“好。”
之后这件事就被她抛诸脑后,直到几天后她下班回家愣住了,棕色的软皮沙发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图片里那张北极熊沙发和两排粉色双人摇椅。
坐上去的时候默默感叹,果然这人说到做到。
后来沈砚清又买了一行车位,派人将当初那三辆落了灰的超跑停进了地下停车场。
至此只要走出负一层电梯口,所有人能看见柯尼塞格和帕加尼的中间,夹了两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和奥迪。
而林姝上班开不了这些招摇惹眼的车,沈砚清就提议再买辆普通点的,在被她拒绝后,他干脆把之前给她安排的司机重新从公司调回来,开最初那辆白色的车来负责每日接送她上下班。
于是剩下的车继续落灰,油门声都不曾响起。
一时间,整栋楼的人都在猜测,二十四楼那户的业主到底是何人。
赴宴时间定在下午四点钟,林姝从中午起床后就没停下过,来回游走在房间里,挑衣服挑到眼花缭乱,换了一件又一件都不满意。
衣帽间的沙发上,长裙层层叠落,吊牌垂落在地上晃来晃去。
沈砚清处理完工作后关了电脑,从书房走去餐厅拿了瓶水,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后,在客厅看见了跑出来找手机的人,见她直接略过自己,走上去一把拦住,低眉嗤了声,眼神悠悠地停在她身上,“姝姝,我喊你几声了都没听见。”
林姝眨眨眼,“你喊的我吗?”
沈砚清又好气又好笑,“所以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也是。”她双手搭在他肩上,勾着指尖,咫尺之近地仰头看他,“你看,九百平的房子就住我们两个人,确实很空,要不然,我们养一只猫吧?”
沈砚清不听她忽悠,握过她的手腕放下,边走边说:“又想养,掉毛太多了,不行。”
“那狗呢?”林姝看着他手里还拎了半瓶矿泉水,顺手抢走,边喝边跟上去,“有不掉毛的狗,以后你出差我一个人在家的话,还有安全感。”
“我觉得这里的安保比你想象中要好。”沈砚清捏下香烟爆珠,咬在唇边,将烟盒抛在桌子上。
不等他拉开阳台门,林姝直接堵在他面前,“不一样啊,我们就养一只吧。”
还不忘抬起手指,有意无意的在他脸前晃手上的钻戒。
沈砚清看着她的小动作,和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明知道她是装的却半点办法没有,无奈地按了按眉骨,指尖捏过烟,松了口,“那改天我让康霁舟去部队里给你找一个驯养好的。”
“我喜欢杜宾。”林姝抿唇一笑,继续得寸进尺,“要幼崽宝宝,我自己养。”
“要求还挺多啊。”沈砚清轻挑眉,眸光似笑非笑,“老婆,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宝宝。”
林姝没好气地轻推他胳膊,“做梦。”
“各退一步,怎么样。”他把水瓶放在桌上,摸起火机,“你养你的狗儿子,我养我的宝贝女儿。”
在她记忆里,他挺讨厌小孩,现在却什么话题都能拐到这方面。
她干脆不接话茬,扭头往屋里走。
沈砚清看着她的气冲冲的背影,笑得开怀,推开阳台门,打火点烟。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薄荷尼古丁的气味,他吹散了烟雾,想到什么,没再抽第二口,就掐灭了烟丢在烟灰缸中。
再次从衣帽间出来的林姝,长卷发轻挽,唇畔粉润,黑色提花伞摆裙贴合曼妙的腰线,脖间的澳白珍珠项链在灯下反着光。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沈砚清,一身黑,只有腕间的鹦鹉螺白金腕表泛着冷光,他目光随着她的每一步移动。
“走吧。”她拿出手机看时间,“不然堵车的话,会迟到的。”
沈砚清替她拿过包,神色淡然,“不用管这个时间,我们只回去吃个饭,不陪他们聊天。”
中秋前一日,沈砚清的两个叔伯从外地抵京,四家聚齐,回来祭拜老祖宗,赵家和陆家同样如此。
后海一时云集了军政两坛的重要人物,门口停满一排排的公务车,警卫员守在门口附近轮岗巡查。
两人下车进入院内,就听见屋里热热闹闹的声响,一个到沈砚清腰间高的小男孩牵着一个只有他一半高,扎双麻花辫的小姑娘从卧室迎面走出来,女孩朝沈砚清脆生生地喊了声,“堂叔。”
男孩反转了一下鸭舌帽,礼貌规矩地打招呼,“堂叔好,姐姐好。”
辈分瞬间无形拉开。
沈砚清脸色铁青,拍了一下他的帽檐,“没大没小,她是你堂婶。”
林姝听到这个称呼后笑得不行,“沈砚清,看来连小朋友都看得出来,所以你说你怎么就把年纪轻轻的我拐骗到手了呢?万一你老了以后身体——”
想到还有小朋友在,话题不适宜,她无辜地望着他,闭了嘴,话头也恰到好处地截然而止。
“谁知道你突然有老婆了。”小男孩吐了吐舌头,重新扶正帽子,“是吧哆哆。”
风晃过,发丝扫过他的唇畔,他勾起那缕头发掖回她耳后,指腹落在耳垂处时,低下头,嗓音慵懒低沉,“你别以为在这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后面可就是我的以前的卧室。”
只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就让她的耳廓弥漫着一阵红。
林姝恼羞地骂他不正经。
“走吧,老太太估计等你了等急了。”沈砚清一脸没正形地乐。
说完,他蹲下身一手抱起粉嘟白净的侄女,替她拿走嘴里舔得晶亮的棒棒糖,另一只手牵过林姝,边走边逗怀里的人。
屋里坐着喝茶聊天的都是男士,几个女士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咿咿呀呀的吵闹声,一派其乐融融,老太太老爷子虽不是沈家人,可庄钰琴是他们的独女,又上了年纪,年年节日都会被请过来一块聚。
沈砚清一手抱,一手牵,迈过门槛进了屋,将侄女放下,轻拍了拍,“找你爸爸去吧。”
坐在屋里这一圈人多少都听说了沈砚清中秋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的事,见面后,各个都客气地笑笑,庄钰琴也没再干涉,随着丈夫默许,任由他们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
晚上吃完饭的临走之际,沈砚清被父亲喊进书房谈话,林姝坐在廊亭里,耐心的陪老太太聊天。
“丫头啊,你俩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林姝一乐,“奶奶,我们都还没结婚呢。”
“那就赶紧结婚呀,回头我让给砚清他妈做衣服的老裁缝过来给你做身旗袍,这个薛家祖上是京城第一手艺,现在已经不再轻易出山了,上回还是老秦孙女结婚时呢,那手工刺绣可漂亮了。”老太太温婉一笑,捂着她的手,“还有啊,你该和跟砚清一块叫我姥姥了。”
“姥姥。”林姝甜甜一笑。
近十月,水池边仍有蚊虫,她拿着蒲扇慢悠悠地给老人扇风。
半小时后,沈砚清从书房里出来,走上前扶起老太太,“姥姥,我领她回家了,我送您进屋歇着吧,一会下风了。”
林姝指了指外面,“那我去院儿外头的门口等你。”
“好。”沈砚清又回头把车钥匙递给她,“你上车等着吧。”
庄钰琴见儿子进来,搁下茶杯,“你和你爸聊什么了,怎么聊这么久。”
沈砚清将老太太稳妥地安顿在躺椅上,又取过点名要的一本经济学书递过去,后言简意赅地回答:“聊我结婚的事。”
听到这话,庄钰琴搭在玉镯上的手指蜷了蜷,沉默片刻,“那你安排他父亲来北京一趟吧,让王秘书负责接待。”
“知道了。”沈砚清难得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拿上东西回去。”庄钰琴起身喊来保姆,把装盒的手工月饼放进袋子里,“没事两个人少在外面乱逛,最近有不少感冒的。”
“嗯。”
沈砚清将车子开出胡同时,外面下起了毛毛雨,车内静寂,这才发现刚刚还在后面说话的小姑娘,此刻已经歪倒地趴在扶手上,眼皮沉阖,似乎是睡着了。
逢年过节的局面,连他都疲于应付,何况她又笑吟吟着应付了一下午。
他把车速降下来,缓慢地穿过大街小巷,往家的方向开去。
京郊有个有机蔬菜基地专供给内部,工作人员每日一早现摘品相最上乘送到各家,从中秋那日之后,沈家司机每隔一天就往缦合送包裹,沈砚清回回到家都能看见家里保姆陪林姝站在餐厅里拆泡沫箱,里面清一色的新鲜蔬菜水果,冰箱里都快塞不下了,上周五下午沈砚清被喊回家,庄钰琴从两人饮食问到工作作息,拐弯抹角地问他,小姑娘之前那次身子受不受影响。
沈砚清自顾自地剥橘子瓣,“您说什么事啊?我不知道啊。”
庄钰琴知道儿子存心装傻,不紧不慢地喝茶,“过两天应老从天津开完研讨会回来,约了隔壁怀琛的姥爷来家里喝茶,你带她回来见见,顺便让人家给你弄点中药调理一下胃。”
坐在一旁看书的沈降林听见妻子的话,抬了抬眼皮,“这种事顺其自然,你说多了他也不乐意听,反而事与愿违。”
庄钰琴瞥了一眼丈夫,不满地放下茶杯,“人家鹤庆家的哆哆都四岁了,你也不急。”
沈砚清懒洋洋地把玩着折扇,眼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妈,这不还得是您吗,不然您和我爸的孙女现在都上小学了。”
蓄意加重的第二句话,潜台词明显。
听完后,庄钰琴嘴角一僵,愣是半天说不出话。
他看透自己母亲是什么意思,可即便他也想要一个属于和她的孩子,但平日在她面前说的总归是些玩笑话,他一直主动做安全措施,想等她愿意那天再说,家里催的话他一概会拦住。
老中医来沈家那天,沈砚清独自回去了,一番客套后把了脉,应老抽出钢笔,低头写药方,不忘询问:“你这胃虽然没大毛病,但是一定得按时吃饭少喝酒,你这一忙起来工作,精神高度紧张时,是不是胃口就不太好。”
沈砚清慢条斯理地扣袖口,垂眸笑了下,“是。”
“年轻人都一个毛病,老陈,你那个外孙子不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少让他喝点酒。”应老抬眉看了眼对面的人,继续叮嘱沈砚清,“吃药期间,禁生冷辛辣。”
“他现在一心扑在工作上,都在中金食堂吃饭,他妈天天让司机过去送汤,就是也不知道谈个正经女朋友。”陈老在那旁笑呵呵地接话,看着沈砚清说:“话说,有些日子没听他提起你们了,砚清,年底来家里头吃饭吧。”
沈砚清顿了半秒,颔首应下。
第二日司机就把煎好密封的中药,和几箱滋补品送到了两人家里,林姝拆袋子后发现是满满一筐中药包。
回到书房坐在电脑桌前翻译文件时,她脑子里想了一圈这是治什么病的药。
晚上七点半,沈砚清加完班到家,冲完澡系好浴袍带,拿过毛巾从浴室走出来。
眸光微垂,懒慢地擦拭着头发走去餐厅。
刚打开冰箱取矿泉水,小姑娘悄悄从他身后冒出来,环抱住他的腰身深嗅了一下,感叹,“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胳膊撑在冰箱门处,侧眸看着她笑道:“什么味道。”
“佛手柑的味道。”林姝钻过他胳膊绕到他面前来,不怀好意地吻了他唇畔一下,扭头提溜起一包中药扬了扬,“你怎么会吃中药啊,你生什么病了需要调身子?”
沈砚清好整以暇地抬了抬眼皮,“你觉得是什么?”
“不会是那种吧。”林姝靠在冰箱门处,指尖沿着他胸口垂落的水珠,一路下滑,眼角溢满了笑。
他挑了挑眉,走近一步,“哪种?”
清冽甘香的气息迎面裹挟而来,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眉间。
林姝撩开他的衣襟,眼神飘忽迷离,“你说呢。”
狭隘的空间内,两人的距离近,带着循循渐进的,令人无法忽略的暧昧。
沈砚清不动声色地抿着唇,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缓缓垂下,停顿那一刻,握住她不老实的手,将人轻轻往前一拉,揽在怀中,嗓音低哑缱绻,“这里冷,回卧室说——
“顺便给你答案。”
冰箱门啪地一声被关上,伴随她的惊呼慌错,脚尖离地,整个人被他揽腰横抱起。
矿泉水瓶歪倒在吧台上,水流无声滑落。
随着衣物剥落在地毯上,房间内响起高低起伏的暧昧声,沈砚清微凉的唇畔从温热的锁骨处,蜿蜒下滑,声音浅喘,“所以下次这种问题还需要问我吗?”
顷刻,灼热感缚紧而来。
林姝指尖忍不住蜷缩,下巴微仰,指尖似娇似嗔地掐陷他的小臂,“你下手轻点。”
“好。”他微眯了眯眼,收了收动作。
阳光斜射,透过素白薄纱窗帘,墙壁上,是两人灰色的影子交迭在一起。
霜降后的北京,温度零下,冷风瑟瑟,阴霾随风散尽,十二月的最后几天林姝父亲来了北京,沈砚清推掉行程,亲自开车陪她去接机。
在这之前的有一晚,她一个人坐在卧室沙发上和父亲打了个一通长达四小时的电话,没有一句训斥也没有半点怪责,父亲沉默听完后,只叹了一口气,告诉她一句话,“婚姻是要走进对方背后的家庭,无论你嫁给谁,自己想好就行。”
见面时,沈砚清恭敬地拉开后排车门,“叔叔麻烦您跑北京一趟了。”
林父含笑点头,上了车。
去餐厅的路上,林姝陪父亲聊天,沈砚清在前面开车,基本不怎么插话,后面她接了个电话,车内便安静了一会。
车子开过玉湘潭公园后拐弯开往钓鱼台国宾馆的东门。
沈砚清翻过挡风玻璃前的通行证,警卫员只看了一眼车牌没有查证件,直接按下升降柱放行。
穿过黄琉璃瓦庑殿顶的彩牌楼,驶过桥面,沈砚清的车停在了一幢矮楼前,四周站了警卫员把守,他们一下车,接待员立马按下对讲机汇报,走上前接过车钥匙去泊车。
沈砚清陪同两人一起往里走。
门口迎面站着一位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士,见她们过来,笑着走上前相迎,“京西那边儿的会晤刚结束,马上就过来了,所以特意让我来接几位。”
沈砚清与他握手,“辛苦你了王秘书。”
“您太客气。”秘书刻意放慢脚步,走在斜后侧。
四人随着服务生引领,一同前往会客厅等候。
林姝坐在沙发上三心二意地看着窗外的景,耳边传来父亲与他的低声交谈,两人似乎并没有代沟隔阂,相谈甚欢。
而她也不意外自己父亲会喜欢他,长辈面前的沈砚清,永远是谦和有礼,不矜不伐。
十二点前,沈降林夫妇与老爷子老太太准时过来,彼此握手推让一番后便入座,服务生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白瓷盘中摆着精致的中式菜宴,与窗外旖旎的初冬景色相衬。
沈砚清与她同坐,全程耐心礼貌地应对长辈间的各种提问,桌下与她十指紧扣
聊至差不多时,他搁下筷子,靠在椅背处喝茶,见一旁的小姑娘坐的笔直,洗耳恭听长辈聊天,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看你都没怎么吃,一会结束把你父亲安顿好后,回家我给你做饭。”
林姝小声说了个,“no.”
“怎么?”沈砚清叉了个草莓递给她,“厨师放假了,你还想有别人给你做饭啊。”
林姝接过塞在嘴里,“当然是我自己做啊,你喝中药的时候不都是我亲自给你做早餐的吗?”
她顿了顿,轻谑抬眼,“别人都说出国读书收获的最强技能就是学会做饭,你怎么就没学会半点。”
“那是他们。”沈砚清懒懒散散地抬眼,低沉的嗓音掩着淡淡的哂意,“我一直有保姆,往后咱们换个地儿住吧,我找人过来,这些事你别动手了。”
海外那段日子,三个人轮番伺候监视他一人,于此,他现在并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们的生活,顾虑小姑娘要早起上班,终归要有人照顾他们的生活。
林姝倒无所谓这些,挑眸一笑,“成啊。”
发呆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明年开春举办婚礼吧”。
林姝恍惚了一下。
而她在很久之前,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两家人会和谐地坐在饭桌前,喝茶吃饭,叙普通家常,替他们商讨婚事。
那晚零点北京突然下起一场大雪。
沈砚清正在陪林姝看十二件定情信物的绘制图纸,看到发簪时,窗外一阵风声,窝在怀里的小姑娘忽然侧头往外看。
黑夜里,风雪漫卷,千楼暮冬,虚空被浓浓雪雾笼罩,城市光影沫若。
须臾,她嘴角咬着的青提掉在了他手心里,他愣了半秒,怀里的人不见踪影了。
林姝丢下平板,裹着毛毯跑去阳台,一脸惊喜地回头朝他招手,“天气预报没有说今晚有雪呀!”
“哇。”
“你快过来看!”
“是初雪哎沈砚清。”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眸光与夜共色。
沈砚清放下瓷碟,笑了下,“外面冷,别感冒了。”
他走上前将人揽在怀中,收了收微露肩头的毛毯,嗓音里的笑意懒柔,“十二月的北京本来也快要下雪了,只不过我让它提前了一点。”
因为这场人工降雪是他送她的礼物。
“这是认识你之后,北京的第七场雪,我们要结婚了。”
风吹散了微卷的长发,她双手攀附在他的脖间,毛毯飘落地板,随风掀起一角,仰头望着他,眸中的情愫揉碎进热烈的爱意,唇齿交缠,雪中拥吻。
这一瞬间的悸动,周围的世界似乎都褪去。
这年隆冬,暖意融融。
元旦过后,沈家长子要马上结婚的喜讯传遍北京圈内,纷纷打电话恭贺求一张喜帖,薛老带徒弟亲自上门替林姝量身尺寸并确认旗袍样式,同一时间,各大海内外高定婚纱品牌得知小道消息后争先连夜发邮件联系沈砚清助理,甚至抛下包机承诺,诚心诚意邀约两人前往总部参观,再做决定。
名人效应,自古沿用至今。
即便各界媒体不敢报道婚礼,作为海外皇家御用品牌的高奢,从不念予外界噱头,而是圈内的人尽皆知。
沈砚清在美期间,曾被多次邀约前往英国皇室婚礼与赛马现场,由于dress code,不少有幸提供礼服礼帽的品牌也会收到邀请函,因此与他有私交来往。
自婚讯传出,三家品牌借此机会发送邮件到他私人邮箱,原本他最厌恶这种行为,又想到万一她喜欢这里面的婚纱风格,忍下去了。
直到给小姑娘看完上身例图后,见她摇头,毫不留情地列入黑名单。
能在他这里打破规矩的,只能有一个例外。
鉴于沈降林高居庙堂,秉承低调清廉作风,且届时出席婚宴的人物身份权贵,涉及军政商三界,需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国内婚礼场地只能定在钓鱼台。
一月底,百份手写毛笔字的请柬送至各家。
婚礼定在五月一号当天。
收到喜帖的裴少淮当日就订了机票回京,约上赵墨戎一道找两人吃饭,而沈砚清压根就没空应酬他们,拒绝后硬是被两人的车堵截在国泰地下停车场。
下班后,沈砚清一出电梯就看见这一场景。
那两人懒散地倚靠在车前抽烟,见他走过来,嬉皮笑脸地打招呼。
“哥们,终于下班了。”
“您来了哥哥。”
宾利奥迪一前一后,横夹着他的三辆公务车,司机一脸无辜地站在车旁。
“让道。”沈砚清懒得多搭理他们,拉开车门前淡漠地丢下一句,“晚一秒都别想进我家。”
于是两人没脸没皮地一路尾随进了缦合。
进电梯后,裴少淮摘下墨镜,给赵墨戎挤眉弄眼,暗戳戳地表示让他先开口,毕竟他在沈砚清面前干过太多违法乱纪的事,现在全靠老爷子才能勉强与他们地位持平。
赵墨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望着前面那人的背影,摸了一下鼻尖,轻咳了两声,迂回婉转地说:“那个,有人让我问问,你婚礼缺不缺伴郎。”
沈砚清冷嗤,“你还不如直说我倒有可能答应。”
不等那两人反应,电梯门打开,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电梯间。
而林姝此刻正愁着挑哪家的婚纱,听见开门动静,抬头看见走进来三人,懒洋洋地同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今天过来了,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