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砚作为秦修聿的律师代理人出面与周衡方协商解决这件事。
这件事本就是因秦修聿的误会而起,周衡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秦修聿向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愿意做出高额赔偿。
周衡并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欣然接受了这个处理方式。
双方交涉结束后,周衡表示自己有些话想单独与秦修聿聊,宋知砚猜到他们要聊什么,于是起身离开会客室,把空间留给他们。
秦修聿率先开口:“周医生想跟我聊什么?”
周衡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是被秦修聿打坏的那副,左眼玻璃镜片完好无损,右眼就只剩一个空空的框架了,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他也没在意,正色道:“温小姐的病情,秦先生你知道了多少?”
提到这个,秦修聿眸色蓦地黯淡。
“……所有。”
“我作为医生,有义务和责任保护患者的隐私。”
秦修聿稍稍点头表示理解。
顿了顿周衡又道:“但既然你已经全都知道了,有些我早就想跟秦先生你说的话,现在也可以说了。”
秦修聿浓眉不由蹙拢,深邃的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他不认为周衡与他能有什么必说的话。
要说事关温南湫的话,那周衡也应该跟作为患者家属的温南屿说才对吧。
虽然不解,他还是极为客气有礼的说道:“周医生请说。”
周衡:“秦先生,作为温小姐长期以来的主治医生,她的情况,些微的变化,我都了如指掌。相比以前,她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她目前的病情恢复情况可以用神速来形容。而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进展都是因为你——秦先生。”
“我?”
秦修聿不可置信。
“是的,就是因为你。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因为你曾救过温小姐而让她愿意信任你,亲近你。但我能肯定的是,秦先生你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听着周衡的话,秦修聿眸光不禁微微颤动。
他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对她影响那么多。
他不知道她每一次靠近的背后,包含着那么重的分量。
周衡的声音还在继续:“近期的几次心理治疗中,每每提及到你,温小姐的状态都会变得很放松,甚至我能从她细微的表情里看到——生机。就像一株干枯的树枝抽出新芽……我这么说,秦先生你能明白吗?”
秦修聿轻轻颔首,他的心情逐渐变得沉重。
细细回想过去相处的种种……
男人喉头哽咽。
她其实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而他……
似乎对她还不够好。
不对,是真的不够好,远远不够!
“但是……”周衡的语气倏然变得严肃,“秦先生,作为医生,在我看来这是件极为危险的事。”
看出秦修聿的困惑,周衡解释道:“我接触过很多患者,他们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情感寄托。有些是食物、有些是书籍、有些是玩偶游戏、还有些是宠物……
这些对患者的治疗能起到些积极的作用,但所有的情感寄托物里,最忌讳的就是——人!
人心多变,或许当下真诚可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把尖刀,狠狠刺向患者本就脆弱的心灵。
秦先生,如温小姐这类的人,他们经不起再一次的创伤。秦先生,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秦修聿攥起手掌,手背连着小臂上青筋跳动。
他懂,他都懂!
男人深深吐了口气,看向会议桌对面的周衡,神情郑重道:“周医生放心,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绝不会辜负温南湫对他的信任,绝不会让温南湫受到二次创伤。
真心瞬息万变,但他绝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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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之一,温南屿特意买了很多名贵补品以及礼物,亲自上门给周衡和他受到惊吓的女友赔礼道歉。
至此,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温南湫醒来时发现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无数混乱的画面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她想起了昨晚自己在酒吧晕倒,想起晕倒前都看到了什么。
茫然懵懂的小姑娘豁然睁大眼睛。
对了,她看到了秦修聿在打人!
他的手上沾了血,那种狠厉阴鸷的模样她以前从没见过,简直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秦修聿。
而被他打的人也很让人意外——
居然是周衡,周医生!
秦修聿和周医生怎么会打起来?
他们之间又不熟,能有什么天大的过节至于这么大打出手。
温南湫想不明白,思考得多了反而让自己头疼起来。
就在她捂着太阳穴身体微微发抖时,房门打开,熟悉的声音传来。
“湫湫你醒了!”
“怎么了这是,不舒服?头疼?”
“哥哥这就给你拿止痛药。”
温南屿说着转身要往外走,温南湫伸手拉住他:“哥哥我,我没事。”
温南屿回身坐到她床边,关心的眼神将她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真没事?”
“没事。”
只是刚醒来想得多了,头有些不舒服。
温南屿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温南湫抓着他的胳膊,疑惑的轻声问:“哥哥,昨天晚上修聿哥哥他为什么要……”
温南屿知道她醒过来肯定要问这件事,也没打算瞒着她。
毕竟事到现在什么都已经说开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温南屿简明扼要的把自己谎称周衡是她男朋友,秦修聿以为周衡出轨的事说了出来。
信息量有点大,脑子本就迟钝的温南湫听到这些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完这些事。
“哥哥,你,你怎么这样……”
她皱紧眉,明显的不高兴。
温南屿摸摸鼻尖,为自己辩解:“那我,那我不也都是为了你吗。”
温南湫不说话了。
她忽然想起之前秦修聿对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想起元旦那天晚上打牌时,她说第二天要去找周衡,宋知砚和秦修聿奇怪的反应。
合着当时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温南屿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关心道:“睡了那么久,身体肯定躺得不舒服,下楼走走吧。我让王婶煲了汤,你吃不下东西,喝点汤也是好的。”
说到吃的,温南湫想起什么,轻言细语的提出请求:“哥哥,我想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