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山峦光秃秃没有任何植被可言,却给人一种萧条肃穆之感,遍布着长满孔洞的灰岩,粗略看去确实有千丈之高,十分巍峨。
只是耸立在战场正中倒显得格格不入,尤其周围尽是一些无底黑洞,要么就是绵延万里的恐怖沟壑,独独一峰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要不是怀山掌教等人在此山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波动,还真以为会有什么古怪呢。
可那座千丈王座到底在哪?
再怎么看,这也只是一座普通的岩山啊!!
“诸位怎么看?这片遗址,方圆千里皆一览无余,除了那些深不见底的黑洞无法一一深入其中,可附近千丈高的东西就只剩下眼前这座荒山了。”
“嗯。”
刚说完,慧仁主持就赞同的点了点头。而李宏上人也在此时轻皱了下眉头,向其他几位发出了共同搜山的邀请,“是与不是我们一探便知,反正都来到山脚下了,若不仔细搜寻一番岂不白来这遭?”
“不错。”
随后在他的建议下,一行五人便开始从山脚附近查找线索,若此山真是千年前的巨大王座演变,哪怕如今过了千年按理也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才是。
荒山太大,五人只好各自行动,只有慧痴老僧考虑到弟子不得的实力并未敢离的过远,基本上只要小僧一声轻喝就能很快赶到的距离。
独自在岩山上跋涉,哪怕现如今已是一名跃过龙门的力士小僧,可不得仍显心虚,只怕会遇见自己应付不太来的事情。
相比于师父和主持他老人家,其实光论对那神秘王座的感应,连不得自己都不清楚,他的无障灵光琉璃体质在这里却比任何一人都要有优势,如果这座王座真的存在的话,冥冥中却是会相互吸引着彼此。
这一点,当初在喜鸦山上,那名佛光寺高僧却并未提及,可能是时间确实不多了吧。
就这么在山脚走着,小僧不得时不时会停下感应师父所在的位置,直到捕捉了慧痴老僧的一缕气机才放心的继续前行,也不知是不是归功于他那特殊的体质原因,才搜寻了半个多时辰,便被他在一处隐秘地方发现了一个幽深的山洞。
“要一个人进去察看一下吗?”
一阵犹豫,不得吞咽了番口水才小心翼翼的向其走去。
虽说小僧天赋异禀又有世间八大琉璃体之一的无障灵光体,还在前段时间跃过龙门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力士修士,可他今年也不过才13岁,这比黄帝殿殿主当年破境还早了一年,是名副其实的天纵奇才,上天宠儿。
走进洞窟,仿佛被剥夺了视野的黑暗弥漫在小僧的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不得只能沿路摸索前行,也不知深入了多远,只觉深入到了快要感知不到师父慧痴老僧他才侃侃止住脚步。
这一刻,不得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深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无法辨清方向融身在了这方黑暗之中。“师父!您在哪啊,师父!!徒儿我发现了个山洞,这里太黑,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小僧的话在山洞内一遍一遍的传响,反复回荡在不得耳中竟越来越有些刺耳,不免令人心神恍惚。总觉得似有一个长着与他一样皮囊的家伙在阴恻恻的学他说话,这种感觉令不得有些心烦意乱。
直到……体表的无障灵光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五色霞光,守住了他最后的心神才没有让佛心坍塌。而后,一只满是褶皱的老手悄无声息的轻抚在了他的后脑,那一刻,小僧不得有点想哭,呜咽中一把抱紧了赶来的老僧人的怀抱。
“师父……师父……”
漆黑的视野令慧痴老僧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老僧人将不得揽入怀中语态前所未有的轻柔,“放心,有师父在呢……”一面继续轻抚着不得的脑袋,一面向他笑道:“哈哈哈,多大的人了,还躺在老僧怀里哭鼻子。”只把小僧说的羞怯过去。
不得挣扎了一下,从那令人心安的怀抱下脱身,嘴中不好意思的嚷嚷着,“才没有咧,师父。那么黑,你怎能说出看见弟子哭鼻子的胡话!”
“哈哈。”
幽静洞窟内响彻着老僧的放笑声。
“哈!阵开!!”
空旷山腹传响着慧痴老僧的暴喝,还是老僧人经验老道,手中法诀变化竟施展出佛光寺的佛光普照阵用来充当洞内的照明。一道金光以老僧为圆心瞬间照亮了方圆两丈的范围。不得才看清,原来自己以为的深入,不过也就是多向前走了十几步的样子。
“呃……”
小僧的脸颊蹭的就红了,只是慧痴老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观察洞窟没有留意,不禁让不得长吁出了口气,只觉刚才那一幕过于丢人,要是被师兄们知道怕是要老鼻子的嘲笑他了。
待平复了心绪,他才顺着师父慧痴老僧的视线在洞窟内打量,却着实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不仅仅是他,慧痴老僧也微微诧异,不得这小子到底是来到了一处什么牛鬼蛇神之地?
整个岩山底部,也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洞窟应该就是岩山的腹中,没想到居然整个都是中空的!!通过刚才小僧话声的回音也能判断出,这幽深洞窟的广阔。这更加让人惊奇,如此空旷的山腹,也不像人为刻意生成,怎么在这岩山的内部会有这么宽广的空间?
这太不可思议。
“不得呀,我们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老僧人在心里似已有了盘算,整个人惨白着脸色发出了刚才这般感慨。还未注意师父他老人家话中意思的小僧,仍天真的眨巴了下眼睛,随后才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瞳惊叫出声。
“师父,你是说这里真的有座王座?”慧痴老僧轻点了点头向不得回答,“关于这一点,我们首先要摸清洞窟内的四角才能证实。”
小僧流露着恍然神色,心中隐隐兴奋的嘟哝了句,“那师父,我们还等什么?快快摸清四角,沿着石壁往两端走,我相信一定没问题的!!”
“呵呵。”
轻抚了下不得的小脑袋,慧痴老僧满眼慈爱的叮嘱道:“你小子可别到时又吓哭了鼻子,离师父不要太远,知道吗?”
“唔,我晓得咧。”
小僧腼腆的挠着头,遂回予了老僧一个开朗的笑容。这对师徒活宝便以附近石壁为中心开始向山洞的边缘摸索,按照慧痴老僧的说法,是要找出那王座的四只椅脚才是。
如果这座岩山真的是那巨大王座所演变,千年的积尘形成了这座规模宏大的山峦,也就是说整个王座应该就是被这形似山峦的一层岩衣所覆盖,中空的山腹是因为王座的底板阻隔了积尘,就像房梁一样架起了这么一个天然洞窟。可以想象成洞窟的顶端其实就是王座的底板,岩山的山顶则是王座的椅背,如果在从山脚的四个方位找出对称的四根椅足,那么基本就可以断定此山就是一把高约千丈的巨大王座。
顺着周围的岩壁,不得与慧痴老僧很快就走入到了一处死角,小僧顺势从墙壁摸索过去却发现触手冰凉,与先前的岩壁不同,仿佛摸在了什么金属的体表,平滑中带着一丝透心凉意。
“师父,我好像摸到了什么?入手泛着冰寒之气,就像是什么金属的表面,异常平滑。”
小僧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发现汇报给了慧痴老僧,只是还不等老僧人走来,不得的脸色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起来。只觉心神恶寒,脑海中竟浮现出一座王座虚影,那伟岸威严的姿态让他不禁气血翻涌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就要跪倒在地去顶礼膜拜。
“不得?”
随后一道金光及时打来,老僧人有些后怕的将不得从地上搀扶起,随即传来他担忧的话声,“不得,你怎样了?是不是触碰到了什么邪物?如果那王座真在这里,定是世间至邪之物,切要小心别与之接触。”
此时小僧只觉浑身打着摆子,触手的冰寒已顺着他的心脉深入身体骨髓,冷的他止不住哆嗦,“弟……弟子,明白,再也……再也不敢这么冒失了……”
当他再次望向眼前的石壁,已是满眼惊惧,同时又有些好奇的抬头向师父慧痴老僧看去,“师父,你说徒儿刚才摸到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真是那王座的其中一支脚壁?”
老僧人寻着不得的话声看去,借着佛光普照阵的金光却什么也没发现,在不得所指的那片地方空无一物,只是有一个巨大的凹槽紧贴着墙壁,仿佛诉说着这里曾经好似有过什么东西存在过一样。
慧痴老僧不由感慨,“师父也不清楚啊,也许……确实是那王座……谁又知道呢……”然后略显担心的打量着自己这位弟子,总觉得刚才好像确实发生了什么,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令人有些牙根痒痒的无奈。
师徒二人身处其中竟全然毫无察觉,就在不得刚刚被老僧人阻止下跪举动的时候,整个人魔战场却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地震活动。活动之大,导致后来附近的黑洞都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哀鸣,甚至惊动了怀山掌教几人,却被汇合后的三位执掌找到了一处新的洞穴。
与慧痴老僧、不得所在洞窟斜对角的另一边缘。
同时,正驶离这处人魔战场的菩提老祖,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眼前状态似有些奇怪的青衣少年,微微吃惊,早已消失在孙寻芳额头处的那枚剑印,又再一次出现在少年的眉心处。
并且,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闪烁着炽热的剑光,仿佛要问世九州一样。衬托的少年好似天神下凡,青涩的面庞带着些许英气,一双剑眉抬眸望向了身后某一处地方,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他喃喃的对着老祖请求道:“师祖,它在向我招唤!要我去一处地方,是曾在梦中出现的那个地方!我感觉到了,它就在那里,就在这处人魔战场的某处青山上,等着我……”
老道人听的稀里糊涂,也不知孙寻芳说的是什么,只是从话声中判断,这位自己最看好的弟子仿佛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一场机缘要去寻觅,呼唤着他去往那处人魔战场。
菩提老祖不免哀叹了一声,“唉,也罢,既然命运指引你前去,哪有错过的道理……”他转身,看了唐结斐等其他仍在强撑的弟子一眼,饱含歉意道:“你们……独自留你们在这……老道我着实于心不安啊……”
岂料瘫坐地上的少年却不以为意,“说啥呢,师祖,小瞧我们了不是?”而后脸上挤着苍白的笑容,脸上信誓旦旦的向老道人保证道:“我们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对吧,溪曼瑶?”
“唔?唔……”
正分神的少女,被少年这么一打岔又回过了神来。可因为实在使不出气力,她却咧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们啊……”
这一幕看在菩提老祖眼里,似有些哭笑不得,同时,老道人也无比感慨,为了让他放心,这些小家伙究竟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在装给他看呀……
老道人也不是婆妈之人,随即从袖里翻出一物,一座迷你山峦。掌心中的小小山峦见风生长,眨眼就长成三丈高的山包将一众少年裹入其中,传来菩提老祖的话声,“我把方寸山留下,你们几个小子不要乱跑,就在里面乖乖等着,我与孙小子去去就回。”
这让正有些犯难的少年脸上神情总算缓和了不少,朝老祖投递了一抹感激的眸光,又向身后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的感谢。
在孙寻芳心里,那处梦境显现的地方似乎特别重要,待他寻得那梦境之地,必定也就是他凝剑成功之时。
如此,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唐结斐他们,可他仍要一探究竟。为何,自己总是做同一个梦境,梦境中的白骨到底又是何方神圣?是否是他在招唤自己?
一切的一切只有去往人魔大战的那处青山才能拨开迷雾,这也是少年如此急迫的原因所在。
就这样,一老一少徒孙二人孤身再次去往了那处人魔战场,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怀山掌教先前所途径的那个岔路。只是不同于中年道人选择了左边的道路,在梦境的牵引下,少年径直踏上了那条偶有蓝花栖息的干净路面。
老道人虽然奇怪却并未多问,紧紧跟在孙寻芳的身后,在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路途,便依稀看到远处有一座青山非比寻常,令少年兴奋不已,正与他梦境所遇之地分毫无差!!
“是这里!!就是这里,师祖!!”
少年激动的开口,同时一个箭步就踏上了那片青山所在,菩提老祖轻捋着胡须,摇头轻笑着跟在身后,打从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
此处青山,在老道眼里更像是一个小山包而已,巴掌大点的地方还没有他的方寸山完全展开来的大,顺着视线向山顶滑落。此时,少年停在了一处白骨前,正恭敬的向其行了一礼。
只一眼,这么远远看了一眼,老道人便被那白玉通透的骨架所震惊,此人生前修为他无法想象,但绝对超过了那只平天鹰圣,还不是一星半点的距离!是名副其实的天上仙人!!
而孙寻芳在亲眼见到身前这具玉骨后,心中的不安更是随之彻底消失不见,更多的是流露着一种与熟人分别许久的再相逢。在他青涩的脸上,显露着安详的微笑,就好似与那玉骨的主人十分相熟一样,随后眉心剑印居然水到渠成,在少年的紫府中凝结成了一柄阴阳游鱼形状的小巧飞剑。
整个过程十分自然,并没有显露出一点异象,这才是令老道最为震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