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门槛声越来越大。
借着月光,我从窗户往外看,就看见院门口有个人影,看到人影的轮廓很像陈老七。
突然砰的一声,门槛被踢掉了,陈老七佝偻着腰进院了。
借着月光,我看清他惨白的脸,眼睛死气沉沉的,他张着嘴,嘴上沾满了血,他走路很慢,走路的姿势也很僵硬。
我奶说:“老头子,这可咋办?”
我爷皱紧眉头,他把窗帘拉上,小声说:“别出声。”
我爷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陈老七声音,他说:“三哥,出大事了,咱村死人了,你快出来。”
陈老七说话的声音很低沉,时不时喉咙里还传出吼吼的怪声,像是在鬼叫。
我爷和我奶对视一眼,俩人眼神里透着惊恐。
陈老七丝毫没有走的意思,见我爷不说话,陈老七又说:“三哥,你快出来,村里死人了,咱俩去帮忙。”
我奶皱紧眉头,他说:“老七,你三哥不在家,你先去帮忙吧。”
我奶话音刚落,我爷就瞪了我奶一眼,他小声说:“你不要命了,和死人搭话。”
我奶无奈地说:“我想把他骗走。”
我爷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陈老七的鬼笑声,陈老七说:“我亲眼看见三哥进屋,你少骗我,快让三哥出来,老九在门口等着了。”
陈老七的话让我毛骨悚然,我爷的脸色变得难看,他说:“老七,你和老九先去,我一会就到。”
陈老七听见我爷说话,猛的砸门。
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我家木门被砸的砰砰响,门外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像是指甲在挠门,很刺耳。
我爷的脸上都是虚汗,他的脸在不受控制的抽搐。
我奶说:“老头子,陈老七在发啥疯?”
我爷也慌了,他说:“不知道啊。”
我爷话音刚落,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我家木门被砸开了,一阵阴风吹了进来。
我扭头看向门口,就看见陈老七站在门口,他勾搂着腰朝我爷咧嘴笑了笑,他抬脚想要进屋,却被门槛拦住。
我爷睡觉前把东屋的门槛加固还加高了,陈老七用脚踢门槛,踢出砰砰的声响。
陈老七的眼角流出两行血泪,他看着我爷说:“三哥,你家屋咋进不去,你快出来,老九在门口等着呢。”
我不敢再看陈老七,就把眼睛闭上,整个人缩在我奶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公鸡的叫声,天亮了,踢门声消失了。
我爷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确定陈老七走了,才敢出屋。
我家木门上都是很深的爪印,我也走到院门口,我家院门口的门槛掉了,院门上还挂了根槐树枝。
我爷把槐树枝取下来,他阴着脸说:“槐树枝招鬼,有人在害咱家,故意把陈老七引来。”
我爷话音刚落,陈山就进了我家院,他焦急地说:“叔,出事了,陈老九死了。”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啥,老九死了?”
陈山说:“死的邪门。”
我爷说:“走,快去看看。”
我们几个人急匆匆的赶到陈老九家,他家院里已经挤满了人。陈老九的尸体被放在长条木板上,尸体上盖着白布。
陈福、陈望两兄弟趴在陈老九尸体上哭,哭声很大,但没见掉眼泪。
陈福哀嚎着:“九叔,你死的好惨,你放心,我给你买最好的棺材下葬,多给你烧纸钱,让你在那面过舒服日子。”
陈老九家里养了十几只山羊,还有七八头猪,日子过得很好,但他无儿无女。
按照村里的规矩,老九死了,他家院里值钱的东西就都归陈福、陈望两兄弟。
陈老七死的时候,都没见陈福舍得买贵棺材。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老九是被害死的。”
我爷话音刚落,村里人间面面相觑,眼神里带着惊恐。
陈福的眼睛动了一下,看人的眼神发贼,他说:“九叔死的邪门,八成是被厉鬼害死的。”
我爷阴着脸,他说:“老九是被人害死的。”
我爷说完这话就去了院门口,他从院门口拿来根槐树枝,我爷说:“槐树枝招鬼,这槐树枝是有人故意放到老九家门口把鬼招来害死老九。”
我爷很生气,他把手里的槐树枝扔在地上。
村里人皆倒吸了口凉气,面面相觑。
陈福和陈旺对视一眼,陈旺捡起地上的槐树枝,说:“谁这么狠,要害死我九叔?”
我爷阴沉着脸,他说:“昨晚陈老七进了我家院,多亏我把门槛加高,他才没进来,今早我就在我家院门口看见了槐树枝,陈福、陈旺,你们两个畜生,是要害死村里人。”
陈福愣了几秒,他说:“叔,你少瞎说,我爹已经入葬,咋可能去你家?”
陈旺硬横道:“就是,我爹早就入葬,你少瞎说。”
我爷阴着脸,他说:“开棺。”
陈福说:“不行,谁敢挖我爹的坟,我就和他玩命。”
陈望扯着脖子喊:“不行。”
我爷看了眼院里的人,院里的人间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陈珊从人堆里挤出来,说:“陈老九死的邪门,说明咱村里不太平,这东西喝人血,要是不杀掉他,咱村里人都得遭殃,我信三叔的,支持开棺。”
陈珊话音刚落,就有人应和:“对,村里不太平,大伙都得遭殃,支持开棺。”
院里人都嚷着要去后山,陈福气得直跺脚,他扯着脖子喊:“我爹头七还没过,你们就敢挖坟,就不怕出事吗?”
我爷说:“出事我背着,活死人的事必须弄明白。”
我爷说完这话就朝着后山走,村里人也都跟着去,陈福、陈望在后面追,根本拦不住。
村里人很快就到了后山,陈老七的墓碑是木头的,他的墓碑从中间裂开,裂成两半,像是被雷劈的。陈福看着我爷说:“刘老三,你可想好了,挖坟掘墓可是断子绝孙的事,你真敢挖我爹的坟?”
我爷说:“棺材是空的,有啥不敢啊。”
我爷说完这话拿着铁锹就开挖,村里人都来帮忙,陈福、陈望想拦着却被村里人拉开。
很快就挖到棺材,棺材黑漆漆的,透着邪性,村里人皆盯着黑棺材看,这棺材上面钉着八根铁钉子。
我爷用斧头把棺材撬开,又喊来两个年轻后生把棺材盖抬走,棺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陈老七。
陈福、陈望两兄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
我爷阴着脸问:“陈老七呢?”
陈福还嘴硬,他说:“不知道,我爹明明下葬了。”
陈福话音刚落,我爷就说:“这东西邪性,趁着天亮,他怕光,把他抓住烧掉,要是到了晚上,没人能治得了他。快说!”
陈福的眼球动了下,他说:“叔,我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我和旺子亲手把我爹放进棺材里的,他咋就不见了?”
我爷冷着脸踹了陈福一脚,他说:“福子,你快说实话。”
眼看着就要天黑,陈福眯了眯眼,他说:“叔,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我爹的下落,我还纳闷呢,到底是谁把我爹的尸体偷了?”
陈福话音刚落,陈山就黑着脸说:“你们兄弟俩要是不说实话,就把你俩塞进这口棺材里活埋。”
陈山话音刚落,陈望就腿软了,他刚要开口就被陈福踢了一脚。
陈福看着陈山说:“来呀,把我们哥俩活埋,我还真不怕死。”
陈福来了横劲,陈山气得咬牙,陈山说:“疯子。”
陈福得意地说:“少吓唬我,我就算躺在棺材里,你们也不敢乱杀人。”
陈福这话说得对,村里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杀人的事,而且村里大部分人都在镇上打工,知道杀人犯法。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福子,你养不住他,他不喝血活不下去。”
陈福冷着脸说:“叔,你说啥呢?我根本听不懂。”
我爷瞪了陈福一眼,他扭头看向村里人说:“大伙把家里的门槛都加固加高,咱趁着天亮一起找陈老七。”
村里人都点头答应,我爷带头朝山下走,村里人都跟在后面。
陈山问:“叔,陈老九咋办?他尸体还在院里。”
我爷说:“来不及了,先把陈老七找到。”
村里人挨家挨户地找陈老七,又把河附近找了个遍,都没找到陈老七。
眼看着天就黑了,我爷说:“大伙晚上都机灵点,要是有动静就大声地喊人。”
村里的人都点头答应,很快大伙就散了,我们几个人回了家。
我爷又把院门口的门槛加固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