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付锦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一旁的付铭川心急如焚,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朝着司浅连连磕头哀求道:“阁主大人啊,请您发发慈悲,一定要救救我的妹妹!我们付家已经承受不起再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此时的司浅正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听到付铭川声泪俱下的恳求后,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目光随意地扫向跪在地上的付铭川。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子虽身为鬼魂,但容貌却生得颇为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与那云霆相较起来,终究还是略逊一筹。
“事已至此,想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的爷爷奶奶为了你能够死而复生,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惜重金请来如此厉害的邪修。而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可是千载难逢的复活之机,难道你当真甘心就此错过?”司浅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接着,她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况且,你在这罗酆阁中徘徊已久,迟迟不愿离去,难道不正是因为割舍不下你的家人么?”
司浅的这番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付铭川的心头上,令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付锦,此刻也不禁微微侧过头去,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哥哥,眼神之中同样充满了疑惑与好奇——她也很想知道,哥哥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想和家人在一起。可是……我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又能怎么办呢,更何况,我还有妹妹,我相信小锦,她能撑起这个家。”
“可她只是一个女娃娃呀,能起到多大作用呢?将来终归是要嫁人离开咱家的,铭川呐,咱们付家最终还是得依靠你来撑起这片天啊!”付磊满脸焦急地大声说道。
听到这话,付建琛不禁眉头紧皱,他对自己父亲这番言论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和反对:“爸!您怎能这么说呢?小锦不仅是我的亲生女儿,更是您的亲孙女!她同样姓付,怎么就不能撑起这个家啦!”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还不是个赔钱货!”金秀英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付锦,原本涣散无神的目光缓缓投向了两位老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伤人至深的话语竟然出自于自己最亲近的爷爷奶奶之口!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女孩子,就要遭受这般轻视和贬低吗?
“爷爷奶奶,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没有能力撑起咱们付家呢?我心里清楚得很,从小到大,哥哥一直都是那么出色、那么优秀,而我总是显得逊色许多。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呀!我拼命地学习,日日夜夜不敢有丝毫懈怠,最终考上了首都大学的金融系,这其中付出的艰辛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你们对我感到失望啊!其实,我也非常想念哥哥,但他已经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生活还得继续下去,我们总得往前看吧,不是吗?”付锦满含泪水,激动地诉说着内心的委屈与不甘。
然而,此时的付磊和金秀英完全沉浸在失去长子的悲痛之中,根本无心去倾听孙女的心声。他们依然固执地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李吉星的身上,仿佛只有依靠他才能重振家族的辉煌。
“爸妈!你们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你们忘记了吗?小锦的名字,当初可是您亲自取的呀!爸爸,您曾经说过,因为小锦是个女孩子,所以一定要好好地娇养着她。您并不奢求她能够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这一生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就行了。这些话,您都不记得了吗?”付建琛看着眼前执迷不悟的父母,痛心疾首地喊道。
听到儿子这番话,两位老人家的心头不禁一颤。是啊,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那一声声软糯可爱的呼唤,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没错,小锦的名字确实是自己亲手所取,当初也是怀着对这个孩子满满的祝福和爱意,才赋予了她“锦”这个寓意美好、象征着幸福的字眼。可是现如今,为何自己竟会如此糊涂,险些忘却了最初的那份初心呢?想到这里,老两口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重新审视起对待孙女的态度来。
司浅目光平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家人,嘴唇轻启,缓缓说道:“我是家里最小的妹妹,我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可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没有因为我是女孩而轻视我,相反的,我从小获得的宠爱,比四个哥哥加起来都要更多。因为一些意外,我不能和家人团聚,这是我当年做出选择要付出的代价。”
司浅微微抬起头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继续轻声诉说着:“我今年二十三岁,我从未对任何事后悔过,可唯独这件事……我真的后悔了……。我想爸爸妈妈,我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却不能承欢膝。”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接着道:“付爷爷、付奶奶,痛失爱孙这样的打击诚然令人心碎欲绝,但您们又怎能如此笃定这名邪修当真能够让您们的孙子死而复生呢?”
司浅的这番话语,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落在在场众人的心间,铿锵有力且振聋发聩,让人不禁为之动容,深信不疑。
“实话告诉你们吧,付铭川已经死了三年,他的肉身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他绝对不可能复生。你们如此执迷不悟,最后的结果,就是继续失去仅剩的孙女。”
“这代价……我想……不论是两位老人家,亦或是付先生付夫人,都再也承受不起这代价吧……希望你们……还是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