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
付自安是勇斗横恶,不畏强权的受害者。
虽然被缉事捕头拿住,付自安也没忘了努力表达自己的道义立场。当然,光有道义立场其实根本不够,更有用的是他的都尉令牌。
缉事的魂修,得知事主是付自安后,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手也不掐诀了,灵纹镣铐也递给了弟兄,抱拳拱手笑的很客气。
他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付自安都愣了一下,他问:“付都尉,刚刚我见到他伸手打你,你没事吧?”
付自安疑惑。他看见了?应该没有啊……再说那家伙哪里伸手了?他不是扬鞭吗?难道魂修想下套坑我?
而这时那魂修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对付自安道:“桃行走让我向您问好。”
这幽谷魂修不管是在山门里还是山门外,都不会用“师兄妹”互相称呼。他们多用职务相称,又或者是叫声“大人”。
虽然不知道这魂修就是桃滢滢的手下,还是别的什么情况。但付自安也是立刻了然,这位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于是抱拳道:“确实是他先打我,我才还手的。”
“那事情就清楚了。不过,还得烦请付都尉跟我们回去一趟。”
这坊正官小,但怎么也是国朝册子上的臣属。把人打成那样了,走一趟不过分。
“我这些弟兄就不用跟着去了吧?”付自安问。
那魂修压低声音提醒道:“这事,人越少越好。”
付自安懂了,看看倒地的那些恶人,对三十叔说了一声“打点一下”,之后他便跟着魂修又往青玄街的衙门去了。
……
……
还是被客客气气的请到了班房里先坐着。不过这次京兆尹没有让付自安久等,应该是才审完堂上的案子,就把付自安叫到了正堂上。
付自安轻车熟路踏入正堂,一拱手抬头时才愣住。
今天正坐于案桌前的还是京兆尹沈言,不过案几旁的那个座位上,却不是龙应图了,而是一个穿着青衫的总角孩童。
付自安发愣是在想,龙应图老爷子难道也如幽谷首座一样,会什么返老还童的奇术?怎么变成小孩了?
沈言见付自安愣住,也就开口道:“付都尉,多日不见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小学士是来游学的何郁璞。”
付自安这才仔细一瞧。发现这次何郁璞坐的那个位置,不是什么“指导位”了,就是旁听的次坐。
不过,从临康来游学的学修可多了,唯独这个总角稚童能够坐到京兆尹的身旁,身份恐怕也是有特殊之处。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付自安抱拳先向沈言行礼:“见过沈大人,见过小学士。”
小学士很高兴,也拱手道:“见过先生。”
被称作先生的付自安没有多想,毕竟对方还是个小孩,有可能是礼貌的把所有人都称作“先生”。
气氛还是很轻松的,现在付自安福泽深厚的名头传的很盛,都盼着结交他呢。沈言更是笑容和煦略带调侃的说道:“付都尉因何又被拿到我这公堂上了。”
付自安赶紧否认:“今天不是被拿来的,今天当个人证、苦主。真正犯事的那个,送去古难坊了。”
“哦?”
“说来也是怪事。我被人当街勒索,幕后主使还是个坊正。”
“昂?”沈言赶紧拿起案卷,眯着眼睛的仔细看。
付氏和韩氏的过结不是什么秘密,国朝上下基本都知晓。今天那个花膀子也就是没打听清楚付自安来自嶂州了,要不然他都知道不该触着霉头。
这种事涉及到两个家族,乃至两个山门。哪怕是让圣君来亲自裁决,那也是断不清楚的。
谁都能理解他们会打起来,无非是看看谁占理一点,然后便和稀泥呗。
今天这个事,说破个大天他韩升私自收取黑钱孝敬是有罪在先的。所以,无论如何也是付自安占理。
所以这事情还是好判的,韩升判个罢官夺职。付自安就判个扰乱秩序,象征性的罚铜即可。
心中有了方案,沈言便把案卷放下。一旁的何郁璞站在椅子上伸着手,小声道:“先生,给我看看。”
沈言便把案卷递过去,然后又向付自安复述一遍案情。
案卷上写的和真实情况还是有很多区别的,但无非都是些偏向于付自安的细节。比如是对方先动手,参与打斗只有付自安和韩升两人之类。
复述完案情后,沈言问:“……付都尉,案卷所写,可是实情啊?”
付自安点头道:“确实如此。”
“那事情便清楚了。韩升越权逾矩,私立名目行敲诈勒索之事。判罢官夺职,逐出京城,永不录用。不过付都尉此事处置有些不妥,还是应该报到我这里来,由我差人拿办啊。不过,毕竟是检举有功,判罚铜三吊好了。”
一吊钱就是一串拴在一起的国朝铜钱,标准就是一千枚,也叫一贯。十贯钱可以换一个标准金锭,大约黄金三十克。小小的一个,也等同于灵珏一目。
付自安先前京城纵马。往严格来判,罚他三十金都有可能。而今天只罚铜钱三吊,这就相当于“罚酒三杯”了。
这付自安岂有不受之理,赶紧行礼:“付自安愿意领受责罚,日后必当注意言行。”
“先生……”这时一旁的何郁璞却开口道:“我有疑惑。”
沈言顿感不妙。付自安微微一愣,心里开始盘算这孩子的身份,怀疑他是不是跟韩家有什么关系。
而何郁璞则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看着案卷上有提及‘差恶人上门索财’,这些恶人不用拿办吗?”
“还有,据我所知付先生和银火州韩家本有过结,这次付先生出手打断了韩升的双腿,双臂,还重创韩升肺肋。是不是可以算是借机报复啊?”
公堂上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付自安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