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嫔妹妹还请留步。”
面对比自己年龄大上许多的海兰,已经坐稳妃位的季瑶毫不犹豫称呼起了‘妹妹’。
海兰一愣,也不知是因为这声‘妹妹’,还是因为唤她的人是季瑶,总之面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却见季瑶先是对如懿行了个抚鬓礼,待如懿回了礼,这才看着她道:
“早便耳闻愉嫔的绣技堪称精湛,如今幸能得见,方知传言不虚,若愉嫔妹妹有空,不知可否传授一二。”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瞒你说,本宫对于这些确实不太擅长,偏又有心想为皇后娘娘能做些什么,故而只得向你请教,也不知愉嫔妹妹可愿?”
原本,海兰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她说起了富察琅婵,海兰的眉头这才皱了起来,脸色也有些沉,二话不说便拒绝道:
“宁妃娘娘所言,嫔妾明白,只是嫔妾不善言辞,也从未教过别人什么,所以指教什么的,您不如上内务府问问,那里的绣娘技艺高超,远不是嫔妾可以媲美的。”
“这……”
季瑶一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自己,故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模样。
海兰也没有犹豫,见她如此,她直接和如懿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一同离开了。
徒留下季瑶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半晌了,才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本宫这是被拒绝了?”
扶着她的画屏没敢说话,但从她的神色中也能看到她的答案。
季瑶沉默。
一众宫人跟在她身后,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从她挺直的腰板上,众人也隐约能感觉到她似乎是生气了。
原本想趁今日请安之时和季瑶搭话的卫嬿婉,似乎也被她突如其来的默然吓得僵在了原地。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季瑶已经转身,重新迈进了长春宫的大门。
卫嬿婉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却在抬起腿的瞬间停住了脚步。
“主子?”
扶着她的春蝉同样脚步一顿,望向了她。
却见卫嬿婉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季瑶的背影,片刻才低声道:
“走吧,咱们先回去。”
“您不去寻宁妃娘娘了吗?”
春蝉有些疑惑。
她很清楚卫嬿婉目前最需要的,便是找一个靠山。
不然在这深宫六院之中,一无家族,二无子嗣,只靠皇帝的恩宠度日,终归不是什么长久之事。
若能依附在宁妃之下,以宁妃的为人,她能吃到肉,底下的人就必能跟着她喝上一口汤,在春蝉看来,单是这一点,宁妃就已经强过了其他人。
更别说卫嬿婉的选择本就不多,嘉妃和纯妃不可能选,那就只剩下了娴妃和宁妃。
而对比起连自己都顾不上的娴妃,敢于争取,并真的将宫权攥在手里的宁妃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春蝉不明白卫嬿婉为什么要犹豫,明明她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不是吗?
卫嬿婉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季瑶的风光灼伤了她的眼,又或者是刚刚海兰的拒绝,让她看到了季瑶也不是那样的无所不能,总之在季瑶离开后,她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觉得自己似乎也不一定要依靠谁。
毕竟就连宁妃娘娘这样的人物,也不是谁都会给她面子。
愉嫔她有什么?
除了一个阿哥之外,也就是她和娴妃的姐妹关系还可以说道一番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能不给宁妃面子。
那如果她能有一个皇子……
本身又足够受宠.......
是不是能比季瑶更加风光呢?
卫嬿婉知道,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虽然比她第一次去向季瑶谢恩时的‘答应‘要高上一级,但是在‘嫔’以上的人看来,‘嫔’以下的都是奴才。
可谁还没有个当‘主子’的梦呢?
待她成了‘嫔’、成了‘妃’,再生下个一儿半女,便是季瑶也不如她,她又何必非得依附在她之下呢?
想到这儿,卫嬿婉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季瑶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彻底从她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她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她低喃着,轻轻的话语很快便消失在了空中。
见此,春蝉也不好再劝她什么,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跟上了卫嬿婉的步子。
两人默默离开了长春宫。
而另一边,季瑶在发现卫嬿婉没有主动跟上来时,便已经察觉到了她此刻的想法。
进忠是怎么办事的啊,居然让猎物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季瑶在心里似嘲非嘲的抱怨了一句,不过从她依旧淡定的神情来看,显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宁妃娘娘?您可是还有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
见她去而复返,莲心连忙迎了上来,垂首,恭敬的问道。
“嗯....”
季瑶的表情缓了缓,却没有说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只是低声问道:
“娘娘可有空闲?”
“娘娘刚刚……”躺下,若是无事,您稍后再来吧。
正当莲心想让她先回去,下午再来的时候,从里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
“可是宁妃来了?”富察琅婵原本正靠在贵妃榻上休息,听到季瑶的声音,连忙端坐了起来,“莲心,请她进来。”
“是,娘娘。”
听到吩咐,莲心赶忙点头,随后又冲季瑶福了福身,示意道:
“宁妃娘娘请。”
季瑶颔首,随后便在莲心的引领下,走进了富察琅媾的寝室。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不论何时,季瑶的礼数总是那样周全,富察琅婵微蹙的眉头缓了缓,看向季瑶的眼神里布满了平和。
“可是有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季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臣妾的女红向来不好,有时想做些什么聊表心意,却偏偏碍于自身绣技不成,只能选择一些俗物,今日见到愉嫔所做之物确实不错,便想着去请教一番,谁承想……”
她故意停顿了片刻,与此同时,脸上还闪过了一抹难堪的表情,显然是和海兰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