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好冷
梦里，玻璃门铃恍惚晃动了，发出撞击叮铃声。
雨水潮湿，血腥气一股脑从鼻端蔓延而上。
耳畔不时传来滴答水滴声，宋时予虚着眼，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感受到四肢像被一个充满煞气的死物抱住，冻的他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如泡在数九寒冬冰窟。
谁...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胸口滑动，很冰冷尖锐，无法睁开全貌的眼，让他分辨不得。
可是血腥气太重了，还有冲破体内肆无忌惮绞缠一切空气的信息素。
都好重，好重。
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浓厚，铺天盖地无法喘气。
如同爆发一场史无前例形的大规模战争，硝烟味，金属味，汽油味，余波一个劲儿不间断往宋时予耳鼻喉里钻入，弥漫。
Alpha信息素到毁灭地步或是出现严重状况时，会浓烈的如同千层积雨云，转化为粘稠漆黑到密度极大的油质。
极为严寒，极为辛辣，扼住方圆里每一个试图侵占领地巢穴的人。
就如此刻，宋时予唇和鼻尖处像被放上好几层无法透气的面纱，胸腔会动，但呼吸早已无法循环。
身理意识在让他远离，心却让他靠近陷进去。
是他的Alpha。
分不清虚拟现实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手，嘶哑着从喉咙底拖出声线：“哥...哥哥...”
“是，是你吗...”
黑影似乎很疲惫苍白，全身骨头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出岌岌可危的流逝声。
血液和心脏的流逝。
抱起怀中beta的力气小到只能微托起后颈，连全拥入怀中都做不到。
背脊也因手臂用力呈现弯曲，胸前衣襟有两个黑漆漆的洞口，水液正源源不断往外冒。
黑影没痛感，柔情目光垂向怀中脆弱的满脸通红的beta，沙哑着嗓子。
“宝宝，陪我去地狱吧。”
“好不好。”
“陪我一起...”
后面那个字，太不真切了，明明字音残忍，可怎么那么温柔。
用着最谦微的语气，请求自己与之兼合全部。
宋时予手摸到男人后领，光滑布料沾满不知雨水是黏腻湿滑的血。
他已然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全是黑影缓慢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仿若幽魂，他说来我身边吧，来我身边宋时予，过来，过来宋时予...
滴答——
黏腻水渍从上方滴落到眼睫，往眼皮濡湿。
“好...”
宋时予从心口给出应答：“好...”
手没了支撑，开始像枯老树皮往下滑溜到黑影捅开的腰腹，血腥味更浓郁了。
男人柱状脓血的胸口让怀中人身体本能惊悸，心跳持续走快，十指发白。
黑影温柔的盖住他的脸，在他耳畔轻哄：“别怕。”
“我会陪着你一起。”
话音刚落心口就传来的一道尖锐刺痛。
“呃——”宋时予眼皮猛地抖动了下。
理智和眼前清醒了些，他后仰头颅，喘着气，想伸手再往上触碰男人脸庞
却发现四肢百骸共通般，疼的多一厘距离都抬不起，只能徒劳作罢。
似是想起今日还未表达爱意，在漆黑一片中，他艰难开口：“伽闻...不要茉莉了...以后都不要了...早点回来好不好。”
“我爱你。”
“哥哥，我爱你。”
“...”
说完，全身再无力气，手彻底摔在黑影裤腿上，昏了过去。
黑影身形僵住，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和温热水渍一同摔在地毯，发出一声闷响。
昏迷最后，他的手被凉到刺骨的指尖牵了起来，冰凉之物在指尖游走触碰。
他被迫握上一个戒圈形状般的物体，由着对方缓缓推到修长指骨的底端。
黑影残喘粗粝的声线响起。
“我愿意。”
而后他感受到眉心留下触碰。
似花絮，流云，一吹就散了。
“你自由了。”
“我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