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现有的模具亦是采用陶土烧制而成,表面看似平滑,实则触感粗糙。
狼陶和狼瓷虽已制作出数个模具,但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制成的瓦坯极易黏附杂质,难以达到理想的效果。
最终,宋遥灵机一动,让工人们在铺设陶土之前,先用兽皮在模子上均匀地刷一层水。
这一招虽然略微提升了使用体验,但陶土的本质终究是粗糙的,即便经过水的润泽,效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此时,宋遥不禁怀念起瓷器的细腻质感。与粗犷的陶器相比,瓷器表面光滑如镜,令人心驰神往。
然而,瓷器的制作离不开高岭土,宋遥早已将部落周边的土地翻了个遍,黏土倒是随处可见,唯独高岭土踪迹全无。
没有高岭土,瓷器的梦想便遥不可及。
这条路暂时看来是走不通了。宋遥之所以渴望瓷器,归根结底是为了那层晶莹剔透的釉。
其实,陶器也能上釉,只是效果远不及瓷器那般完美。
既然部落目前无力烧制瓷器,能有一层釉也算得上是极大的进步。
于是,宋遥将精力转向了釉的研究。
后世复杂的上釉工艺对他而言如同天书,但最原始的上釉方法他却略知一二。
儿时读过的神书中,便有利用沙子成功烧制出釉的记载。
宋遥依葫芦画瓢,在陶土上撒上一层沙子进行烧制。
结果发现,确实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釉,但模子的粗糙感依旧,甚至因为沙子的加入,显得更加粗砺了。
粗糙的模子显然不够理想,宋遥对此深有体会。
他以前也曾使用过陶器,那些陶器表面常覆盖着一层黑灰色的釉,触感颇为光滑。
事实上,部落里如今偶尔也能见到类似的釉质,但遗憾的是,制作方法仍是个谜。
宋遥曾听人提及,烧制陶器时加入草木灰便能形成釉层。
尽管其中的原理他不甚明了,但既然有此说法,想必草木灰确有其效。
部落中草木灰资源丰富,无论是鞣制兽皮还是农田施肥,都需大量使用,即便如此,草木灰依旧绰绰有余。
每日的炊事与取暖都会产生大量草木灰,尤其在冬季,部落取暖所产出的草木灰更是堆积如山。
这些草木灰每日被清理出来,堆放在洞口附近的灰棚中,如今已是满满当当。
宋遥取来一盆草木灰,小心翼翼地洒在待烧制的陶器上。
尽管他力求均匀,但手工撒灰难免有疏漏,有些地方厚些,有些地方薄些。最终烧制出的陶器,虽与沙子制作的相差无几,但细看之下,仍能察觉二者间的微妙差异。
用草木灰制成的釉面显得格外细腻,尤其在分布均匀的区域,触感更是光滑如镜。
面对这样的效果,宋遥意识到,关键在于如何让草木灰均匀覆盖,单靠手撒显然行不通。
部落每日仅烧制一批瓷器,今日的实验已无法继续。
带着这个难题,宋遥回到了部落。
他发现,许多灵感往往在头脑放空时涌现。
此刻,他虽望着远方的山林,思绪却早已飘向天际。
当夕阳西下,宋遥回过神来,心中仍在思索草木灰的均匀问题。
手撒显然不可取,恰狼巧看到部落里正在鞣制的兽皮,他灵光一闪:既然干燥的草木灰难以掌控,何不将其溶于水中?只要搅拌均匀,控制好浓度,想必会比手撒更为均匀。
眼下,关键在于制作一把合适的刷子。
用兽皮简单制成的刷子勉强能刷水,但对付草木灰水则显得力不从心,使用起来极为不便。
想要将水刷得均匀,一把优质的刷子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部落里可供制作刷子的动物毛发种类繁多,但为了保护刚成型的泥胚,宋遥特意选择了极为柔软的羊毛。
其实,兔子的毛发同样柔软,只是长度略显不足。
部落里的羊这下可遭了殃,宋遥专挑羊身上最长的毛来薅,即便如此,费了好大劲也才凑齐一把。
接下来,还需要将这些羊毛固定在木板上,而这便离不开树胶的帮助。
部落周围的构树胶在粘合小物件方面表现不俗,尽管其他树木也能分泌树胶,但数量有限,收集过程也较为繁琐,因此部落主要依赖构树。
如今,部落周边的构树已是伤痕累累,这都是为了采集树胶而划出的痕迹。
不过,宋遥所需的量并不多,一把刷子又能用多少呢?
他用刀轻轻划开树皮,白色的汁液便立刻从伤口处渗出,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这种方法与后世采集橡胶颇为相似,但显然构树胶的效果远不及橡胶,否则早就被广泛利用了。
宋遥仅利用了构树汁微弱的黏性,搜集了半碗便返回部落,这已足够他使用。
若非那棵构树一时失控,早在白色汁液刚没过碗底时,他便能归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羊毛均匀铺在一块小木板上,木板长度不过四五厘米,附带一个十几厘米的把手,以便后续操作。
尽管每次刷涂面积有限,却更易掌控。
反复刷涂了十几层,羊毛牢固地粘附在木板上。
随后,宋遥取来另一块涂有构树汁的木板,将羊毛夹在中间,再用细麻线绑紧两侧,一个精致的羊毛刷子便诞生了。
确定好刷子长度,宋遥在距边缘三厘米处一刀切下,刀刃刚磨砺过,锋利无比,切口整齐。
他蘸水试了试,手感尚佳。
这把简单的刷子虽不算完美,却已是宋遥技艺的极限,且所用材料皆为部落上乘。
翌日,作品宣告完成。
林浩带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刷子,再次来到工作室尝试制作釉料。
他准备了一个干净的盆子,倒入了大半盆清水,然后将前一天收集的草木灰,小心翼翼地少量多次地撒入水中,直到水变得浑浊不堪才停下。
再多加一些,恐怕也会沉淀下去,他觉得这些量应该足够了。
林浩用刷子在盆中用力搅动了几下,待刷毛上沾满了草木灰水,便直接刷在了旁边的泥胚上。
初次尝试时,力道难免有些过大,即便是柔软的羊毛刷,也在泥胚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不过,随着操作的熟练,他的手法也愈发轻柔,轻轻一刷,草木灰便随着水渍均匀地附着在泥胚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