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叶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灵魂飘在半空中,她看到了叶凌羽。叶凌羽正在外床边,满目深情的盯着熟睡的自己看。
满目深情?
李春叶瞬间惊醒,睁开眼睛,见叶凌羽果真坐在自己床旁,吓了一跳,仔细看去,他正靠着床栏闭着眼睛睡觉。李春叶长长出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中邪了,怎么总是觉得灵魂要飘走似的。
叶凌羽睁开眼睛,见李春叶正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道:“饿了吧?”
李春叶点点头,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被叶凌羽一提醒,肚子饿的难受,刀绞般的疼。
叶凌羽从小厨房端来一碗粥,说道:“你长期未好好进食,伤了脾胃,需要先将胃气养起来之后才能吃别的。”
有粥喝,李春叶已经很满足了,接过碗便要灌进肚子里。
叶凌羽挪开碗,将碗里的勺子塞到李春叶的手里,说道:“不能这么灌,一点儿一点儿的吃。”
李春叶无奈,只好用勺子,一勺一勺的舀着吃。
静静的等李春叶吃完,叶凌羽说道:“最近我比较忙,不能一直守着你,红衣会照顾你的。”
李春叶点头说道:“好,你尽管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如今帝王病重,宁王与武王都进宫侍疾了,若是叶凌羽猜的没错的话,也就这几个月了,便该改朝换代了。
叶凌羽需要趁着这个机会,逼帝王下罪己诏,为当年太子案和王伯元案翻案,为所有死在东宫案中的人申冤昭雪。
其实叶凌羽完全可以支持武王和宁王中的一个,用东宫案作为置换条件,支持他们中的一个。这样的话,事情会简单很多,叶凌羽也不用这般艰难,辛苦筹谋。但是叶凌羽觉得,下一任帝王再昭雪,总是有些意气难平。
院子里,李春叶坐在石桌旁晒太阳,红衣坐在她身侧择草药。
李春叶伸手想要去抓肩膀上的伤口,实在是太痒了。
红衣抬手扇在李春叶的手上,板着脸盯着李春叶。
李春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太痒了,有些受不住了。”
红衣继续择草药,完全没有跟李春叶说话的意思。
李春叶问道:“你不是说我的这些伤口需要割开放脓液吗?什么时候处理?”
红衣终于舍得开口了,说道:“如今你体质太差,还需要养几天。”
李春叶连忙说道:“我体质很好的,又不怕疼。”
红衣冷声说道:“那是因为你在极端环境下身体开启的防御功能,并不是真正的体质好,不怕疼。这种防御功能把你的身体耗的极度亏空。如今,若是贸然割开伤口放脓,你会死。”
李春叶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专业的事情便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也就不再问了。
一连闲了两天,李春叶就坐不住了,她找不到王伯元的骨灰匣子,也出不了院子。这里除了红衣,便只有一个叫瑾儿的孩子来过。不过瑾儿比红衣的话还少。
从瑾儿的口中,李春叶得知还有一位叫周叔的住在这里,武艺高强。
李春叶觉得反正无事可做,便央求了红衣,让她看看周熙能不能教自己练武。
走了极北之境这一趟,李春叶觉得会武真的太重要了。她若是会武,也不至于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所有该做的周熙都做了,如今只要等着叶凌羽逼帝王下罪己诏了。周熙觉得反正自己无事,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便将瑾儿每日的武术课搬到了李春叶住的院子里。
虽然李春叶早就过了习武的年纪,但是她力气大,又有实战的经验,学的倒是不吃力,只是手法有些刁钻,与人动手的时候,特别像是在抓猪。经过周熙的改良,李春叶竟然将这些刁钻的手法发挥到了极致。
李春叶半夜突然觉得腹痛难忍,大热天的,一股股的寒气从全身的皮肤汇聚到腹部,又在腹部加剧,然后散入四肢百骸。痛的李春叶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只想喝口热茶。
李春叶弯着腰,拳头紧紧的顶在肚子上,从床上爬了起来,努力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是凉的,刚触碰到嘴唇,一股冷冽的气息便钻进了肚子里。
痛的李春叶实在是站不住了,她想挪回床上,但是怎么也走不到,人跌在了地上。
李春叶蜷缩着身体,想要大声呼救,却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救…命,红衣,救命。”
痛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李春叶全身冷汗淋漓,终于痛晕了过去。
这两天李春叶的脉象突然由细脉转为了弦紧脉,红衣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想着或许该给李春叶做点儿艾叶鸡蛋汤喝。
红衣端着汤,见李春叶的屋子竟然还关着门,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刚开始的几天,李春叶有些昼夜颠倒,不过很快便适应了,每日寅时都会起来练武的。
推开门,便见到李春叶蜷缩在地上,人没有了意识。
红衣连忙放下食盒,蹲下查看,发现她是因为经行腹痛晕过去了,稍稍放下心来。
周熙也带着瑾儿缓缓而来,李春叶竟然没有在院子里练武,还觉得奇怪。见门开着,便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有些急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红衣见周熙进来,忙起身,说道:“你先把她抱回床上去。”
被喂了药,李春叶才幽幽转醒,见红衣有些欲言又止。
李春叶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便好,我总不至于快死了吧。”
红衣说道:“那倒不至于,你是月信痛晕过去的。”
李春叶感受了一下,身下并未有经血,问道:“我怎么没感觉?”
红衣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寒邪入体,只是子嗣艰难。但是如今,看你病症,你应该是寒凝血瘀闭经了,若是普通的寒凝血瘀还好,你却是寒邪入骨,很难再好了。”
李春叶有些茫然,问道:“什么意思?”
红衣说道:“你,毁了身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叶凌羽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这句话,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他转身躲在了外面,没有进屋。
李春叶摸了摸肚子,她好像很久没有来月信了,原本她还以为是老天爷体谅她行路艰难,没想到竟是绝了她的子嗣。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想生下自己的孩子的,李春叶自然也不例外。
过了许久,李春叶笑笑,说道:“于我并无太大影响,没有就没有吧。”
听到李春叶的话,叶凌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便没有了原来的惊慌失措。叶凌羽没有进屋,直接离开了,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