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婷没理会小满的话,一头冲了出去。
当她和石磊面对面站着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再见他了。她扭头往回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就跑。
天还没完全黑,她怕被人看见,想甩开他的手,可怎么也甩不开。她站住瞪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做不应该做的事了。放手!”
“婷婷,婷婷……”他叫着她的名字,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后,……别再来了。回去吧。”
“找个地方坐一会,好吗?”他恳求道。
她的心又软了。
他要去她宿舍,她没同意,好在天慢慢的黑下来了,她和他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
他抹了把脸,侧过头看着她,轻声问:“怎么瘦成这样了?”
他也瘦了很多,但她不能接他的话茬,那样会不可收拾的,就说:“天热。”
“婷婷,在来这儿之前,我原以为我的生活就像这越来越暗的夜,再也没有幸福可言了。可是,老天爷可怜我,又给了我生的希望。婷婷,……韩星星她放过我了。”
“你说什么?……你是说她不和你结婚了?”
“是的。今天我去她家接亲的时候,她对我说,她终于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她同意解除婚约。”
郭婷婷知道,这是韩星星的预谋,她要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表明,她不要嫁石磊了,是她甩了石磊,而不是石磊甩了她,她终于挣回了面子。现在,石磊那个莫名的“婚约”终于不存在了,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她的心怎么感到那么的憋屈,仿佛她也是一个等待韩星星大赦的罪人。她掉头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哭,眼泪滚滚而下再也不忍不住了。
石磊跑过来挡着她,怯怯地说:“我和别人有过婚约,你很在意吗?”
“我在意!我不能在意吗?”她大声嚷嚷,哭得更厉害了。
他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婷婷,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和任何人有瓜葛了。”
按说郭婷婷和石磊接下来应该是雨过天晴花好月圆了,可她心里总是觉得别别扭扭的。她知道是自己那小小的自尊心在作祟,虽然在道理上她想的明明白白的。人啊,都为那所谓的面子作茧自缚,韩星星是,她又何尝不是呢。
一天课外活动时间,肖玉雯和姜小月到她宿舍来玩。
郭婷婷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俩应该是过来找高胜辉的,可说着话,肖玉雯却说到了石磊。
肖玉雯说:“婷婷,你知道吗,那个石磊根本就没结成婚,是那个女的故意耍他,结婚当天,他去接亲的时候,她才说不嫁了,就是为了给他难看。其实,也不怪那个女的生气,石磊早就有女朋友了,一边和人家有婚约在身,一边又和别的人谈情说爱,难怪那个女的不放过他,要是我我也不放过他。听说是那个女的闹到吃药自杀的地步,石磊才答应结婚的。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原来这么有心计,和我家侯平都没露一点口风,害得我俩瞎操心,还想着为他介绍对象呢。”
姜小月轻轻地咳了一声,肖玉雯转过话头,“婷婷,听说高胜辉就住这儿?”
“嗯。”郭婷婷猜想,肖玉雯以前给石磊介绍的对象应该是姜小月,在得知石磊没有结成婚,有可能再次碰壁了,转而下决心来找高胜辉了。
“哪间?”肖玉雯问。
“出门右转第三间。”
“一起去吧。我们和他不熟。”肖玉雯不由分说把她拽了出去。
高胜辉刚刚从教室回来,把头埋在一盆水里洗脸。他身上的衬衫脱了,穿了件破了几个洞的背心,看到她们三个,扔下毛巾,慌得把衬衫往身上套。
郭婷婷说:“高组长,这两位找你,我负责送到了。你们坐,我还有事。”
“哎,婷婷,等一下。我下面还有个会,你帮我招待一下。好,你们聊。”高胜辉慌不择路地逃了。
姜小月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要走。
郭婷婷赶忙找补道,“今天周五,教研组长例行会议,一会就结束。你们先去我那儿坐一会。”
“不用了。”姜小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玉雯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往外指了指,追了出去。
郭婷婷回宿舍还没坐下,高胜辉进来埋怨道:“婷婷,你干嘛把她们带我宿舍去?”
“人家说找你,我能说不知道吗?怎么,会结束了?”她嘻嘻笑着。
“别告诉你姐。”
“你又没做什么,那么紧张干什么?有人追求你是好事啊!”
“别瞎说,我和她只见过一次,你知道的,是朱老师安排的。”
“不对,两次。”
“没有,只有一次。”
“刚刚不是见了一面吗?”
“对,我都忘了。如果石磊和别的女孩见面你不在意?”他故意逗她。
“见就见呗,我才不稀罕!”郭婷婷心里在想,他何止见面,和韩星星是一起长大的邻居,有二十五年的婚约在身,还和姜小月一起做伴郎伴娘,一起看电影。
她觉得大姐和高胜辉之间有种牢不可摧的坚固的东西支撑着,而她和石磊之间却没有。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沮丧。
“是不是石磊和韩星星的关系让你觉得……”高胜辉很小心地问。
“他们和结过婚有什么区别?拉拉扯扯二十五年,闹得人尽皆知。”她说完这句话很后悔,她怎么能在他的面前抱怨这个呢?大姐也是结过婚的啊。好在高胜辉没有在意她的话,这让她很感动,说明大姐结过婚的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想象一下,这个人如果真的和你没什么关系了,你会怎么样?”
这还用想象吗?暑假那几十天炼狱般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呢。
郭婷婷想想自己真是小心眼,对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不知感恩还耿耿于怀。
她傻傻地笑着说:“知道了。哥,谢谢你!”
“叫姐夫!”高胜辉说完自己的脸先红了,便一扬手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