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掌柜才出来安抚众人,先是一阵赔罪,再迅速清理现场,半点没责怪离京,甚至还特地腾出一间包厢给他。
不少人觉得奇怪,向当地人打听,当地人只摆摆手,指了指天上,一副忌惮着什么的模样。
离京上楼,对身边监管者说了句什么,那监管司便拿着个储物袋来找苏茗月赔礼。
苏茗月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她不过两个月没来,便有人按捺不住搞事了。
离京吗,她记得这人是从十方城来,从执法司小杂役一步步爬到执法司掌印之位。
这点小插曲没影响到几人用餐,吃完饭大家便在客来居订了几间房,即使客来居房间价格高昂,依旧一间难求。
他们订房时,只剩下两间天字号房了。
三个男的一间,苏茗月和雪女一间,账由温锦书和流晴平摊。
回到房间,苏茗月翻出大号的传音令,苏善怡一如既往的阿姐晨安阿姐午安阿姐晚安,陈免白从三天前便没了消息,最后一句是报备去陈记铺子买肉脯。
至于新雨和青池,上岛三天后就没消息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被苏善怡搞鬼,困在哪里出不来了。
她手指翻动,发了条讯息。
一天打三份工:在哪?
过了许久对面才回。
阿姐的偏执小白猫:在客来居吃饭,阿姐,客来居的餐食超级好吃哦。
附一张客来居标准席面照片。
一天打三份工:你最好是。
呵,在客来居吃饭?她怎么不知道。
一天打三份工:今晚查岗。
阿姐的偏执小白猫:嗨呀,随便查,我最乖了。
阿姐的偏执小白猫:阿姐不说了,我吃饭啦,啾咪~
另一边的苏善怡一骨碌滚起来,对床上的人说,“我今晚得回去住。”
“怎么了?”床上人声音柔媚,上扬的尾音好像带着钩子。
“我姐要查岗,最近这个月我可能会没时间过来,你知道的半个月后我十五岁生日,我阿姐要在岛上给我办及笄礼的,她说今晚查岗,没准这会儿就快到了,要是被她发现我不在,肯定要禁足的。”苏善怡从一堆散落在地的衣服里找出自己的,往身上套。
顾旭禾走下床,没骨头似的靠着墙,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你要在哪办及笄礼?我去给你庆生啊。”
苏善怡没回答,她也不知道,她姐有追山令,估计跟岛主关系很好,在神宫办也说不定,这么一想就好期待,下属六阁六司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进不去的地方,更不用说神宫了。
六界中还没人在神宫办过及笄礼呢。
“不会是神宫吧?”顾旭禾眼神微动。
“还不知道在哪,不过你确定要去?不怕我姐揍你?”她姐三令五申十八岁之前不能碰男人,可以玩,但不能被玩。
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要是让阿姐知道对方是千帆客的男人,非打死他不可。
阿姐说过,千帆客从不逼良为娼,里面的姑娘公子都不是小白花,在哪里找男人都不能在那里找。
可是顾旭禾不一样,他无父无母,凄惨悲苦,生活的无奈没有泯灭他的善良,他为了救助受伤的灵兽欠了债,在被讨债人追赶时误打误撞入了她的怀。
他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玩具。
是的,玩具。
好玩,有趣。
明明厌恶摇尾乞怜,却偏不得不装作情深模样,实在太有趣了。
顾旭禾从身后环住苏善怡,“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客来居。
苏茗月看了一下午的话本子,隔壁温锦书也看了一下午的话本子,是他托店小二找来的空空幻。
翻开书的那一瞬间他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此之前他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领域,也不是,在秋景禄的幻境中有幸感受过,虽然他控制住了什么的都没做。
“温锦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猥琐。”秋景禄独自对弈,复盘在飞舟上与苏茗月对弈的棋局,温锦书静悄悄,他瞥了一眼,正看到对方嘴角玩味的笑。
温锦书将书翻个面,里面大尺度画像呈现在秋景禄面前,“你说茗雪师妹看这本书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秋景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你在想什么恶心的东西?”
温锦书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他摇摇手指,“春花幻境,芙蓉幻想,南柯一梦,皆为虚妄,你师兄我务实,想要便去拿,是不会靠做梦自嗨的。不然岂不是跟这书中人物一般,花贵人春梦一场,梦醒人自安于陋颜,绝念于风流。”
“不见得温兄有多想,不过是活得无趣,见别人喜欢便要去争去抢,如此有背道心,劝温兄固元守一,莫要被劣性迷了心智。”流晴意有所指。
温锦书躺在软榻上,将书本扣在脸上,“小师弟和我有什么区别呢?大家都是俗人,何必对自己要求那么苛刻,随心所欲随遇而安是为万法归途啊。”
秋景禄没反驳,师姐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荒原里的一株草,突兀、特别,但荒原太大了,一株草而已,看腻了玩厌了,也就忘了。
流晴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他不该愤怒,他该庆幸,她身边的人不是真心,那自然也换不得她的真心。
可,他还是心疼她。
无人真心待她。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抛下一切回到苏家继续做她的幕僚。
月挂柳梢头,各个店铺纷纷点燃灯笼,街道繁华依旧,只是能明显看出来妖族魔族鬼族多了起来。
苏明月确定雪女睡了,打开窗子准备飞出去,半个身子才探出去,旁边窗户吱呀一声打开,紧接着冒出秋景禄精致小脸,“师姐要去做坏事吗?带我一个。”
“什么什么?”温锦书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接着他的脑袋也冒了出来,“呀,茗雪师妹要出去玩吗?怎么不走门走窗?”
风吹墨发,打在秋景禄脸上,他抬手狠狠一拽,差点把温锦书拽出去。
温锦书半个身子探出去,一只手撑着窗沿,一只手摁着秋景禄的脑袋。
两人维持这个诡异的姿势看向苏茗月。
苏茗月淡定收回踩在窗沿的脚,“我赏月。”
秋景禄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可惜今夜阴天。”
“需要我开坛请月亮出来吗?”温锦书笑容和煦。
“不必了,看来今夜适合早睡。”说完苏茗月关上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