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黑帝胸口消失一半,但是那颗心脏却仍然不停的跳动。
陆沉忽然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压倒在地,失去了后续补刀的可能。
他虽然斩碎了黑帝的拳头,但是拳头上裹挟的力量还是给了他重重一击。
等陆沉再爬起来,黑帝已经重新被黑甲覆盖了全身,但陆沉能感应到,右边的盔甲下空空如也。
咚咚,咚咚。
心脏不停歇的跳动,黑帝垂下来的右臂盔甲指尖,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液,血液越来越多从整条右臂盔甲的缝隙里流出来,很快就汇聚为一小滩。
陆沉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对之前短暂的交战很满意,一直压抑的怒气得到了一点释放。
“接着来啊。”陆沉挽了个剑花,剑光留在空中经久不衰。
“我还有绝招没用呢。”陆沉忽然感觉嘴里有东西,用舌头理了一下,一口吐出,原来是一颗折断的牙齿。
“嘿嘿嘿嘿。”陆沉笑起来露出断裂的牙齿,“够劲,够劲。”
陆沉说了这么多,但是黑帝始终没有动静,血液已经扩散到陆沉脚边,被他用灵力隔开。
血液流出已经从右边盔甲扩散到了全身,浑身上下都在流出黑色的血液。这完全超出了一个人体能流出的血液量,已经没过了黑帝的脚面。
陆沉弹指射出一道细小的剑气,没想到剑气直接把黑帝的头盔打掉。头盔之下的黑帝,表情扭曲眉头扭曲的皱在一起,鼻孔和嘴角都在大股大股不停歇的流出黑色血液。
而他的双眼中,却流出清澈的泪水,泪水和血液一样仿佛不停歇的流出。
“你咋啦?被打哭了?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恢复吧?”陆沉被这突如其来的的情况搞懵了,下意识开始安慰黑帝。
“没事的,没事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重头来过。”
黑帝不语,只是一味哭泣,泪水决堤而出。很快盔甲缝隙的流速赶不上泪水的流速,泪水盛满了盔甲从脖子处溢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陆沉实在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说起来这都是他第二次见了。
他小心翼翼的用灵力避开地面的黑色液体,鬼知道这到底是血液还是泪水,还是两者的混合物,艰难的来到黑帝身边。
他轻轻的拍打黑帝的肩膀,口中安慰道。
“安啦,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黑帝盔甲一阵颤动,好像是想要抬起右臂,但因为已经没有而失败。接着左臂抬起,遥遥的指向前方。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原本八根柱子所在的地方,现在已经只剩残垣断壁。瓦砾想要蠕动着重新恢复,却因为缺少了很多部分而无法完成。
“阵,阵法。解……解……”黑帝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泣。
“那我们不是可以出去了!”陆沉猛拍黑帝的肩膀,把他的盔甲都拍的凹陷下去。
“还在等啥,收拾收拾,咱们一起走。”
“……嗯……”黑帝努力想说什么,却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最后却只能猛点头。
他用左手朝着菱形牢笼一指,菱形石块迅速散开飞回他的背后,组成一对翅膀,随后垂下来被收起来。
陆沉这才收回了一直穿的月白长袍和木棍乾坤袋等东西,他翘起一只脚穿袜子,一边对着黑帝说道。
“还有,你能让那玩意儿停下来吗?”陆沉口中的那玩意儿正是黑帝那颗咚咚跳动的心脏。
“……嗯……不”黑帝连连摆手,又指向右边肩膀,示意陆沉是因为没有阻隔所以才会一直响,等他身体复原了就听不见了。
也不知道陆沉看没看懂,反正陆沉点点头接着说道。
“等我们出去了,你要还想打,我随时奉陪,但是我要先回大陆去,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呜呜……”黑帝说不出话来,只是指头点向空中,刻录下自己的神念波动讯号。
陆沉也没有多想,只是把讯号刻录到玉符里,在空中刻画出他的玉符传讯波动。然后看着站在那里一直流泪的黑帝,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了。
“那我先走了,再联系。”陆沉随口说道,成年人说的再联系,多半就是不联系了。
只是陆沉没想到,他们马上就再联系了。
话分两头,再说天月门这边。
乾元已经来到了天月门如同满月一样的广场上,看着月息笑眯眯的对着原本星空轩的明太在低声说着什么,但他更在意的广场外闭目打坐的化神修士,足足有五十多人。
“怎么,摆出这么大场面迎接我吗?”乾元声震四野,正前方的地面都震碎,呈现出扇形的细密裂缝。
月息只是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接着对明太继续低声说话。
“返虚真人,果然好大的威风呀。”罗刹呵呵直笑,媚眼不停眨呀眨的。
“天月门的走狗,没有说话的份。还是说你们听了天月门的命令也要抢着魁首的位置?”乾元语气平淡,但是返虚境界的威压毫无保留对着罗无敌二人释放。
罗刹猝不及防被威压震慑,咳了一声,嘴角流出一丝血液。打坐的罗无敌只是伸手把罗刹护在身后,并未睁眼看乾元,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们无意于此,罗敌堂也无意于此。”
“哼,算你们识相。”乾元见月息不理他,带着弟子找了最近的东边入座,静静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修士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人,哪怕乾元已经急不可耐的想坐上那个位置,也沉默的打坐。
十个时辰很快就过去,星羽星尘带着星继和七名炼气期弟子,也来到了广场。
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棋剑阁,但威势却远远超过了后者,两个返虚境大修士的威压,震撼了乾元,让他几乎无法维持打坐的状态。
乾元心神失守,呆呆的看着星空轩众人,尤其是领头的星羽星尘。和他一样的返虚境气息流露,直接把他的气势压了下去。
原本以为最不成问题的星空轩,现在实力已经超过了他,让他不再气定神闲。
星尘俯瞰全场,带着弟子选了乾元对面的西边入座。
又是十五个时辰,布衣楼姗姗来迟。
他们来的人更少除了化神境中期的楼主易安,只带了四名元婴境巅峰的弟子。
易安带着弟子和气的向着罗无敌打招呼,又跟乾元打招呼,跟远处的星羽打招呼,最后来到月息面前。
“月副宗主安好,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哈哈哈哈……”
“易安楼主安好,你也风采依旧,一点没变。”月息停下说话,对着易安回了一个礼。
“随便找个位子坐吧,还有点时间。”
南面已经坐了天月门的弟子,易安只能选择北面的位置。这里的位置因为是正殿的大门所在,所以分成了两边,易安选择了距离乾元更近的地方。
“易安楼主无恙。”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思考的其余两大门派掌门都突破到返虚境的易安,马上就收到了乾元的传音。
乾元的传音不同以往,直接在易安心里响起,而不是耳边,易安诧异的抬眉看向乾元。
“无需惊讶,这只是返虚境的一些小手段罢了。”乾元在易安心里笑了起来,笑声透着一丝骄傲。
“乾元阁主无恙。我派只是听命前来,并无争夺魁首的目标,乾元阁主可以安心。”易安本就不想和其他两派争斗,现在看到他们都突破到了返虚境更是直接说了出来。
“我自然相信易安楼主,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变化,或许你我可以联合起来。”乾元话中多有未尽之语,但是易安也是多年当掌门的人,毫无障碍的理解了乾元话里的意思。
“星羽轩主以及星尘太上都突破到返虚境确实令人惊讶,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化神境,如何能够帮你。”
“易安楼主不用妄自菲薄,如果功成,以后便不会再有四大门派,只有你布衣楼一家独大。”乾元给易安画着大饼。
“并非是我不想帮你,确实是无能为力。”易安微不可察的摇摇头,不愿意插手,棋剑阁和星空轩的争斗。
“只要你把烛微副楼主请来,我再叫来门内剑痴堂主,你们三人先行拖住星尘。待我击杀星羽便大事可成,到时候我为门主,你为副门主。”乾元再次加码,这一次直接把布衣楼划入了棋剑阁里。
“你们好像聊的很高兴啊。”星羽很快就发现了易安嘴唇上下开合,猜到对方正在和谁传音,立刻就想到了乾元。
乾元是返虚境,他也是返虚境自然也能加入到易安内心的交谈。
“易安楼主你想想,你帮他,连门派都保不住。”经过仙风以后,星羽现在太明白门派在掌门心中的重要性,直接以这个为切入口。
“若你帮助我,不止风险更小,而且我还愿意与布衣楼平分晴昼海。”星羽画的饼更大,更可信。
“我并无参与两位争斗的意思,布衣楼只是听命前来,只做旁观、旁观而已。”易安那一方也惹不起,连连告饶。
“你再好好想一想。”乾元留下话,撤出了易安的心神。
“我相信易安楼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星羽也放下一句狠话,撤了出去。
月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并不打算参与到他们的争斗里。只是当他向陆沉传音石沉大海之后,脸色变了变。
宗主让陆沉主持魁首争夺,现在不见人了,该如何是好。
他一边向陆沉继续传音,一边通过特殊的玉符向地下宗主月无限传音。
恩恩。他对着虚空点头,很快确定了命令。
短短五个时辰,一晃就过去了。派去找陆沉的明太也没有回来,月息便站到了广场中间。
打坐的三方,灵觉闪动,立刻睁开眼看了过来。
“请棋剑阁。”月息伸手示意棋剑阁众人来到广场内。
“请星空轩。”月息指向广场另一边。
“请布衣楼。”月息看向易安。
“布衣楼不参与魁首争斗,布衣楼上下对一切结果都无异议。”易安催动灵力震动空气,话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乾元死死地盯着易安,星羽和星尘则是看着乾元。
没有更多的话语,月息看都没看两个门派,直接转身离开了广场,顺便升起防护阵。
只是他走的方向,却是布衣楼的方向。
如同天雷勾地火,仿若陨石撞地球。
传送阵升起的同时,乾元、星羽、星尘同时出手。
巨大的棋盘几乎覆盖了整个广场,从众人脚下升起,把所有人都托了起来。一颗白色的棋子包裹住棋剑阁众弟子,乾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细长的宝剑。
宝剑半黑半白,一半锋利一半粗钝,舞动之间黑白的波浪荡开,迅速在他头顶组成一个高达千米的形象。这形象也是半黑半白,左边白色闭目沉稳不动,右边白色睁眼怒目,眼中闪烁寸许光芒。
正是乾元的法相。
同时星羽脑后深黑一片,里面星光闪动,晃人眼球。星光闪动之间有一个深黑的如同夜空巨大虚影猛地长出来,虚影看不清面目,但在双眼的位置有两颗巨大的星辰闪动。
虚影同样是高达千米,如同是披着一件长袍,看不清脚下如何,两只手臂也隐藏在其中,只露出手掌。但这法相始终是虚影,不够真切。
看着星羽的法相不如乾元的凝实,让乾元安心不少。
星尘的法相也晚一步出现,与星羽的法相类似却不同,他的法相背景是深蓝色的边缘处还不停闪烁着星光。
星空轩的弟子,被星尘放出的星光护住,远远的推到防护阵的边缘,乾元才后知后觉的把棋剑阁的弟子往后推去。
场中战斗一触即发,场外的易安同样灵力激荡,张大了嘴巴,瞪着双眼,仿佛听见了什么能令化神境大修士震惊的消息。
月息好像很满意这个结果,微微一笑,背着手,走回他的位置,一直站着的大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