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芦叶,乃北方之国一大杀器也。周边诸国皆不能敌,哪怕是方面全盛时期的花大帅也只是残胜过两场,拦得住却防不住。
太子一至军中便格外冲动,紧锣密鼓地整治了边防三军后,又不顾劝阻地带兵突袭。
北边的芦叶从未想过竟会有人这般大胆,竟然不惧它的威名,胆敢这般冒泡袭击。
芦叶军为此愤怒、轻视,甚至好整以暇的准备来一出瓮中捉鳖。可谁知太子殿下竟如有神助,仅带着区区几百人便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殿下带着亲信在北面杀了个几进几出,搅乱了芦叶的威名不说,就连他们那高傲自大的统帅也被捉走了一位。芦叶军大为受挫,当即下令全力追击,试图将自家丢失的面子再找回来。可带着气运的太子殿下一路顺风顺水,不仅躲开了追击不说,就连人质也被全须全尾地押送了回来。
太子此番威名大震,就连皇城中的陛下听闻也为之骄傲。陛下不胜欣喜,遂传了命令,告诫太子戒骄戒躁,只要能将边关安稳的守住,待年底便召他回来论功行赏。
陛下话中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要递个台阶,借着军功的由头再顺势将太子召回京城。
这个苗头一出,底下的人比谁都要看的明白。
于是,作为太子一脉的付家就立马炙手可热了起来。也正是因此,付大人从入安阳城始就格外的顺利,付家姑娘们也跟着水涨船高,还未露过面便开始引得百家相求了。
大夫人闻言既喜且忧,喜的是,这安阳府内势头大好,说不定姑娘们的姻缘就落在这儿了。忧的是,这安阳府毕竟和京城隔了一程,若真许嫁在此处,日后若要再见面就有些难了。
大夫人惆怅不已,只得转头向老太太那边去寻个主意。
老太太正愁没机会跟大夫人聊起此事呢,顺着话头就向她提起:“姑娘们近一年中远不如在江南时快活了。如今既出了京城,说不定就是个好机会。叫她们多出去走动走动,开了心怀,说不定这问题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更何况姻缘天定,若是来了,你挡也挡不住,若是没来,你寻也寻不着。会不会嫁到这里,能不能再返回京城,这一切还是要看姑娘们的心意,你还能拦着她们不成?”
答案夫人也是当局者迷,经老太太这么一提点,大夫人顿时豁然开朗,释怀道:“也罢!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且走且看吧。大不过日后多走动些,京城到此处也不算太远。”
老太太闻言又笑道:“苗头还没有呢,就想到这么远以后啦?你急着将姑娘们许出去,我老婆子可还舍不得呢!”
北面,边关,揣着消息一路潜行得七皇子顶着一副污糟得皮相终于赶到了边军大营。
军中的信使往返皆要耗费不少时间,待太子的第二封捷豹传到京城时,距离战时已经过了二十多天。
太子殿下两次奇袭归来都未空手,第一次是侥幸,趁乱捕获了芦叶统帅‘第二次则是正面迎战,以少胜多大败芦叶军不说,就连芦叶主帅的副将,也是芦叶主帅的亲生女给俘获了回来。
心头肉沦入敌手,芦叶主帅也不得不退让,主动退军后撤三十里外后,又和大齐示好,愿意奉上良驹百匹,请求齐国能将自家爱女放回。
太子不能决断,遂上奏进京请求陛下决断。
陛下得信不肯放人,言说芦叶向来狡诈反复,须得拖他几日再做回答。
太子殿下心领神会,立马以路程偏远通信不便为由拖了整整半个多月,直到漫山的枯黄变得郁郁葱葱以后,太子殿下才装作收到回信的模样,开始和芦叶那边谈条件。
在双方和谈的这段时间里,太子殿下排除众意,一意孤行得将人质——也就是对面主帅得爱女叶副将充做了女使使唤。那位叶姑娘倒是宠辱不惊,面不改色得接下了这份工作不说,甚至还能冷静地劝说着同样被俘虏的芦统领随遇而安,少逞一些嘴皮上的能耐,保全自身来以图后续。
这位芦统领是个冲动的,他显然不能理解这位叶副将如何能这般坦然的低头伺候着敌人。
两个人话不投机,只交谈了两次就开始不相为谋,再也没碰过面。
另一处,一意孤行的太子殿下可没有别人眼中的那般掉以轻心。她将这位叶副将放在身边自然是有所图谋的。他知道芦叶主帅正与新帝处于磨合期,于是他打算从他的女儿叶副将处入手,试图将她拉到自己这边来。
可谁知这位叶副将虽然不是须眉,但骨头却比寻常男儿还要硬。
太子殿下威逼利诱,抛出了许多诱饵不说,甚至连出卖色相的法子都试过了,却始终撬不开她的罪。
越是困难,太子就越是不肯认输。
这位叶副将虽然身居敌营,却始终能和太子斗得有来有回。太子殿下没能探到半点情报不说,甚至还好几次都险些被她刺中命门。
太子身边的近卫对其大为忌惮,纷纷劝阻着他不要与之亲近。
可太子殿下却同着了魔一般,越是危险越是忍不住去靠近,如此往来了几次之后,前方的和谈终于谈妥了。
就在谈拢的当天,太子殿下又忍不住屏退众人,将芦副将召进主张逗弄了一遍。
太子殿下未着甲胄,只穿着一身白衣斜靠在矮榻上,乍一眼倒像是一位文弱的书生。
叶副将被她这副斯文相貌迷惑了一瞬,又立马恢复神智,警惕地询问着:“你叫我来作甚?是不谈了吗?准备什么时候杀了我?'
太子殿下这才支起身子,又斜靠到另一边,说道:“已经谈完了,马上就会放你走。”
叶副将不敢掉以轻心,又追问道:“那为何还要叫我过来,你要加什么条件吗?”
太子殿下摇摇头,弯着眉眼又笑着问了一遍:“你真不愿来做我的太子妃吗?东宫的位置还空着呢。”
见她不应,太子又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
“真是太可惜了!打见第一眼起,我就彻底爱上你了。”
叶副将完全不吃他这套,抱拳拒绝道:“多谢太子殿下抬爱。我是个狭隘的女子,只愿与夫婿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子殿下宫中已有侧室,恕我只能忍痛割爱。”
两个人就这般谈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待叶副将离开之时,太子殿下突然将门口守卫着的亲信叫了进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方才她拒绝我,只是说介怀我有妾侍,而不是因为国别门户之间,她这般说,是不是心里有我?”
亲信可不知道太子是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无语问苍天的同时,面上却装聋作哑,不肯回答他一个字。
太子殿下莫名其妙的说服了自己,待送俘虏出营时,原本不该出面的太子突然冒了出来。他叫住了前方押送的队伍,又骑马拦在了最前头。
对面的芦叶军见状脸色大变,以为他拿了赔偿还要临时变卦,紧张的已经提起了刀枪。
挡在最前头的太子突然翻身下了马,解下身上的火狐披风走了过去,又亲手系在叶副将的身上。
叶副将面不改色的等着时机。这时,太子又突然靠近低声询问道:“我的心上人就要走了,可我还不知她的名字。”
叶副将居然一反常态的凑了过去,靠近他的耳边说了几个字:“启明,我的名字是启明。”
“我记住了。”太子殿下刚要回应,一低头,又察觉到一股莫名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