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过些日子寻来给你。”灵柒说完抬眸看了看天,“我该回去了。”
“嗯,去吧。”牧云卿随口应了一句。
灵柒见他应下,提剑离开。
半月后
暮颜晨起梳妆完毕,与暮云烟一行人前去参加秋日宴。
车轮轻驶,马蹄急踏,不一会就稳稳停在宫门前。
候在门前的侍女,见丞相府的车马,急匆匆迎了上来。
“丞相大人,这边请。”
暮云烟朝侍女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
暮颜等人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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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宴会场地,只觉桂花香气袭人。
繁花似锦,满地金黄。
宴中桌椅皆用精美的绸缎装饰,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舞台用彩色丝绸搭起帷幕,微风拂过,轻轻飘动。
桌上摆满珍馐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朝中女官们陆续落座,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
有的轻声交谈着近日宫中趣事,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有的则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精致的布置,眼神中满是惊叹。
远处传来悠扬的丝竹之声,似泉水叮咚,又如鸟儿轻啼。
舞台两侧的乐师们专注地演奏着,那美妙的旋律更为这热闹的氛围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
暮颜款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裙摆摇曳间,也融入了这片热闹欢快之中。
不多时,宴会正式开始。
女帝从屏风后缓步而来,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大气。
她身着一袭明黄色凤袍,袍上用金线绣着凤凰图腾,凤羽闪烁着璀璨光芒,仿佛欲腾空而去。
领口处镶着圆润的珍珠,颗颗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头戴一顶华丽至极的凤冠,凤冠之上凤凰展翅欲飞,宝石点缀其间,五彩斑斓。
她面容冷艳高贵,透着一股威严之气,眉如远黛,双眸狭长而深邃,仿若藏着无尽的智慧与谋略,眼眸开合之间,尽是凛冽的帝王之风。
她一出场,原本喧闹的百官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下,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男公子们更是将身子伏得极低,不敢有丝毫怠慢。
整个宴会场地寂静无声,唯有女帝缓缓前行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尖上,彰显着无上的权威。
“都落座吧!”
女帝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落座。
她在高台上侃侃而谈,一会感谢苍天,一会鸣谢百官,一套说辞下来才下令开宴。
萧冉半眯着眼,手撑下颌,几度快要进入梦乡,身侧的丫鬟一次次将她摇醒 。
“殿下,殿下,您不能睡。”
“哎呀让我睡一会,困死了。”
“一会陛下来跟百官敬酒,瞧见您这样又要骂了。”丫鬟柔声劝她。
“那你等她来了再唤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话间女帝已经来到萧冉身侧。
瞧见萧冉这懒散模样,开口道,“我儿这是怎么了?”
萧冉一动不动,此时此刻,世间所有的声音于她而言,都是催眠曲。
一旁的丫鬟连忙跪地道:“陛下恕罪,殿下并非有意懈怠,殿下前几日受了风寒,至今高烧不退,今日春日宴都是撑着身子来的!”
闻言,女帝抬手探了探萧冉额头的温度。
萧冉察觉到额头的冷意,顿时清醒了几分。
女帝怎么突然到她这了。
还有,她怎么就高烧不退了。
啊啊啊!
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萧冉心里慌急了。
啊啊啊,死头快热啊!
女帝将手收回,轻声道:“既是病了,就带回去好好调养,朕晚些过来看她。”语罢,转身去另一桌敬酒。
“谢……谢陛下。”丫鬟叩头道。
见女帝走了,萧冉才缓缓抬起头。
“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婢叫朝月。”
“朝月?”
萧冉并不记得自己宫里有这样一号人物。
“你是哪个宫的?”
“回殿下,奴婢不在宫内,奴婢……只是后厨一个打杂的。”朝月说着将头更低了几分。
“先随我回去吧。”萧冉说着将手搭在朝月身上,示意朝月带她回宫。
“是。”
兴和殿
刚行至殿外,萧冉就将放在朝月身上的手移开。
“殿下,您好好休息吧,奴婢先退下了。”朝月说着就要离开。
“先别急着走嘛,”萧冉跨步坐在桌前:“来,坐下说。”
“奴婢站着就好。”朝月言罢,十分恭敬的站在萧冉身侧。
“坐下说,这里没有外人。 ”萧冉伸手拉她坐下。
“殿下……”朝月一脸不安。
很早之前,宫中就有传言。
二殿下萧冉,只闻男色,不近其身,恐有磨镜之好。
“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奴婢……”
“别紧张别紧张啊,我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萧冉柔声问她。
听见这话,朝月吓的花容失色,噌的一下站起身。
“殿下……奴婢,奴婢只是后厨一个杂役,不配留在兴和殿。”
“有什么配不配的,我说可以,你就是可以!”
朝月见萧冉一脸正气,心里有些动摇。
在宫中办事,每月月钱会多许多,且差事也轻松。可……若是传言是真的,她实在是难以接受。
但二殿下……这般尊贵之人,要什么绝色没有,又怎会看上她这种奴婢。
况且,家中母亲还病着,一直没钱治病。现今有这种机会,日后不一定再会有了。
几番思索,朝月出声应下。
萧冉闻言笑逐颜开,如此聪慧的丫鬟留在殿里,日后不知道要帮她多少忙。
另一边,暮颜正吃着果子,一个侍女来上菜,退下时,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请三小姐,后花园一叙。”
暮颜将字条揉成一团,朝后丢去。
真是无聊。一点新意也没有。
但这笼统的叫法,莫不是李云惜写的?
正思索着,就瞧见李云惜起身离席。
不会真的是他吧。
罢了,吃饱喝足,出去散散食也好。暮颜抬手拿了个果子,随即迈步离开。
暮雪瞧见暮颜走了,顿时喜上眉梢。
暮颜啊暮颜,你再怎么聪明还是逃不过情关呐。
暮兮见暮雪如此得意,问道:“何事让妹妹如此开心?”
“姐姐你就等着看出好戏吧!”暮雪故作神秘的回了一句。
后花园
暮颜刚进园里,就瞧见李云惜孤身立在桂花树下。
微风轻轻拂过,桂花随风飘舞,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身侧。
他身着一袭靛蓝色长袍,衣摆处绣着精致的银色云纹,项上挂着长命锁,更显清冷华贵。身姿挺拔如松,一头乌发用一根白玉簪子半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庞边。
发丝轻扬,衣裙随风轻轻摇曳,清冷而高雅的气质弥漫开来。
许是听见脚步声,他回眸看她,眉目间尽是柔情:“三小姐,您来了。”
“嗯。你找我有何事?”暮颜开口问他。
李云惜面色一惊,“不是您让我到此处等你吗?”
“先不说这些,跟我来!”暮颜说着朝前面的亭子走去。
李云惜提裙跟上她。
秋日宴上
舞乐都尽,世家公子的才艺都已展示完。
暮雪上前一步,道:“听闻李家公子,琴艺精湛,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听上一曲。”
此话一出,朝中大臣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李云惜,算是女帝的御用琴师,平日都在宫里弹琴。
常人哪有机会听上一曲。
如今有人提出让他弹琴,不知是否能听到。
一旁的李太傅 顿时慌了,他那么大一个儿子怎么突然不见了。
“公子呢?”李太傅焦急问道 。
“公子……方才出去了。”
“可有说去何处了?”
“没有。”
李太傅扶额叹息,可别出什么事,李家可就这么一个独苗。
“既然都想听,便唤云惜来弹奏一曲吧!”女帝慷慨开口。
“陛下,云惜现今不在宴内。”李太傅上前应了一句。
“不在便罢了。”女帝说着从台上走下,“朕先前从邻国讨了几粒花籽,特令人悉心照料,如今花已经开了 ,你们都随朕去瞧瞧吧。”
“是。”
诸臣应下,跟在女帝身后。
一行人一路赏花过去,每遇一种花卉都有专人介绍。
暮雪找准时机,在寻到暮颜身影后在人群中大喊道:“哎!那怎么有两个人影!”
众人循声望去,亭上确实有两道身影,轻纱幔帐,看不清长相,但瞧着像是一男一女。
女帝闻言脸色一变,沉声道:“过去看看。”
暮雪心中暗喜。
求爱不得,日日纠缠,暮颜这罪名算是坐实了。
众人步步靠近,快到亭中时,侍女上前将轻纱掀开。
只见李云惜捧着字画跪在地上,暮颜站在一旁。
两人竟然只是在题诗作画……
暮雪一脸不可置信。
待到女帝走近,两人齐声高吟“碧水惊秋,黄云凝暮。以花遥祝,四方葳蕤,特此,挚怀三愿:愿世态清平,愿君身长健,愿民安物阜,岁岁年年还(huan)相似。”
女帝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身后众臣也纷纷点头赞许。
历年来秋日宴无非是消遣作乐,今日二人献上祝词,倒是将秋日宴升华了一番。
女帝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那幅字,赞道:“此字笔锋刚劲有力,颇具神韵,这幅春花图,绘的也是极好!”
暮颜赶忙行礼:“陛下,这些字画都是出自李公子之手。”
女帝微微颔首,她自然知道这些字画是出自李云惜之手,只是这字句。
断不是李云惜写出来的。
李云惜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幼天资聪颖,可惜是个男子,又过于循规蹈矩,不然定是大有作为。
不过话说回来,这暮颜和这李云惜,倒是登对。
女帝又想点鸳鸯谱了。
“暮颜,你可有婚配啊?”
暮颜回道:“回陛下,尚无。”
女帝笑意更浓,转头看向李云惜,“云惜,你呢?”
李云惜恭敬地拱手,“陛下,云惜也未曾婚配。”
暮雪在一旁咬着嘴唇,满心不甘,好不容易设下的局就这样被化解,还反倒成全了他俩。
女帝见状心中已有计较,“朕看你们二人郎才女貌,甚是相配。不如……今日朕就赐婚于你们。”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暮颜更是傻眼了。
不要啊,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她可是有官配的人。
暮颜上前一步,开口道:“臣女谢陛下美意,但臣女心系朝纲,暂时无心情爱,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女帝脸上笑容微滞,她没想到暮颜会拒绝。
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女帝轻咳一声,说道:“暮颜,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何罪?”
暮颜伏地叩首,“陛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抗旨,实乃一心报国,婚姻之事还请陛下容后再议。”
李云惜见暮颜不愿意与他成婚,心中难过,但也不愿勉强她,开口道:“陛下,三小姐心怀大志无心情爱,云惜……云惜也不想过早拘于院墙之中,求陛下成全。”
女帝听了这话,神色稍缓,“罢了,既然如此,朕也不强求。不过暮颜,你既心系朝纲,日后可要做出些成绩来。”
暮颜忙应道:“臣女定不负陛下期望。”
“行了,秋日宴就此结束吧,朕乏了。”女帝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众人闻言纷纷退场,相继离开。
丞相府
暮雪暮兮两姐妹并肩同行。
“你方才同我说,有一出好戏等我来看,好戏在何处?”暮兮淡淡开口。
“我倒是想让你看这出戏,可那暮颜实在狡猾,怪我太过轻敌。”
“行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先回房休息吧。”暮兮小声应了一句,随即朝祈春苑走去。
她可不想被人落下口舌。
至于暮雪……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事情跟她想的一样,可惜没能看到暮颜出丑。
她这渔翁,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翠竹苑
宿衾刚从宫里回来,就匆匆跑来寻牧云卿。
“哥,我跟你讲,我今日跟江大人一同去参加那什么秋日宴。”宿衾边跑边说。
“秋日宴?”牧云卿开口问了一句,继续洗手里的菜。
“对,女帝给那暮三小姐赐婚了!”
牧云卿心中一颤,眸色瞬间暗了下来:“赐了谁?”
“好像是李太傅家的,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宿衾摸着脑袋道。
闻言,牧云卿坐不住了,将手里的菜扔下,就使了轻功朝芳兰苑跑去。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宿衾。
他哥到底在急什么……
他还没说完呢,人暮颜根本就没同意。
哎……
宿衾看着盆里的菜,叹了口气,这是饭也不吃了。
算了,谁让牧云卿是他哥,他是弟弟呢,做弟弟的怎么舍得让哥哥饿着肚子呢。
就让他一展厨艺,做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吧!
宿衾思索一番,抬手就开始洗菜。
芳兰苑
牧云卿来到门外,透过窗瞧着。
房间内水汽氤氲,烛火摇曳生姿。
暮颜坐在镜子前,长发随意披散着,却也难掩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他其实想直接进去,却又觉得有些冒昧。
在屋外犹豫不决。
暮颜抬眸,透过门缝瞧见了身影,浅笑道:“站在外面作甚?是怕我吃了你吗?”
牧云卿怔了一下,随即推门而入。
暮颜拨弄着头发,开口问道:“怎么突然来了?”
“听闻陛下,给你赐婚了。”
“对啊。”
见她应下,牧云卿心猛地一沉,强装镇定道:“不知……陛下将主子赐婚给了哪家公子?”
“李太傅之子,李云惜。”
果然是他……
先前两人就日日在一起。
京中也有传言。
牧云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那,恭喜主子了。”
“恭喜什么?”暮颜抬眸看向他。
“主子与李公子……”牧云卿薄唇轻抿,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 ,“郎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自然是要恭喜的。”
暮颜忽的笑出声。
真是个呆子,一点也不禁逗。
“难道主子不这么认为吗?”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夜风入帏,拂灭窗前的烛台,又将暮颜额前的碎发轻轻吹起。
她抬手压了压耳旁被风撩起的细发,随即盈盈起身,腰间系的玉佩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悦耳。
一步一步,徐徐朝牧云卿走近。
暮颜缓缓抬眸,对上他的眼,轻声道:“我怎么觉得,我与你更为相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