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看着林墨全身上下虽然不显,但衣服的用料考究,针脚细密,做工精细,想必是个大家子。
他心道,“不枉费我枯坐了一上午,总算来了大买卖,还是有钱人家识货!”
他将林墨的犹豫看在眼里,心里一急,主动热情地招呼着,“小公子,这石蛙来自西南十万大山里的山泉水塘,别看长得吓人,味道却十分嫩滑鲜美。
据传,京都的文人雅士们,但凡有宴席,皆要呈上一盘精心烹制的石蛙菜肴,以此来追求别人无从拥有的新鲜体验。
小公子,不如称上一些,体验一番?”
“这倒是新鲜,只是,这物以前从未吃过,要如何烹制才鲜美?”林墨面露犹豫,语带纠结地问道。
其实,林墨可太懂怎么吃蛙了,清炖、红烧、石锅、蒜香、爆炒等做法在她的记忆库里应有尽有。
只是,其中的很多口味都因为调味料不齐全,不能发挥出十分的美味。
正好,她可以通过面前的这个热情推销的摊贩,收集到一些信息。
说不定,真就能发现她以前忽略的细节呢。
摊贩的眼睛一亮,“小公子,这石蛙的肉质鲜嫩多汁,做法无需繁复,简简单单的水煮或煸炒都可。还有,吃蛙万不可剥皮,口感最妙的就是这蛙皮了。”
他看林墨还在犹豫,更是隐隐露出一丝害怕退缩之意,咬了咬牙,从条案底下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
摊贩小心翼翼地捧着油纸包,就跟捧着什么宝贝似的,脸上还流露出了一丝心疼与不舍。
只是,他已经在这里摆了好几天的摊儿,无论他怎么卖力招呼,一个驻足停留的客人都没有,有的更是远远绕开,根本不敢靠近。
手上的蛙是死了一批又一批,这最后一批,也已经失掉了活力,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再不抓紧找个冤大头卖出去,他可就要彻底赔个底儿掉。
摊贩想到走商前借贷的二十两银子,还在不停地向上翻滚着利钱,眼里最后的一丝不舍也消失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原来是七八个椭圆形、灰棕色、遍布纵沟和棱线的果子。
“小公子,这是与石蛙一道得来的草果子,是西南那边独有的精贵香料,能去除肉腥,提鲜增香。
据当地人说,这也是一味药材,能治疗脘腹胀满,反胃呕吐,食积疟疾等病症。
不过,小人没有试过入药,不知真假,用作炖肉,确实是极为鲜美。”
说到这里,摊贩的脸上适时露出了一副如梦似幻的回味表情。
林墨看着沾在他门牙牙缝上的韭菜叶子,嫌恶地扭过了脸,给他的拙劣演技打了个差评。
不就是草果么,又不是林大大在虎门销毁的那个,至于露出这副磕爽到的表情么!
啧!辣眼睛!
不过,草果倒真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这一路上,她似乎还真没有见到过这味香料。
拿下,必须拿下!
林墨面上更是犹豫不定,“这...从未听说过,更是从未见过,你不会是看我年纪小,随手拿些不知名的野果,哄骗于我吧!”
她警惕地上下打量着摊贩,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后退去,似乎想要拔腿便跑。
摊贩面上不由得带出了一丝急色,他连连摆手道,“小公子,您等等,等等,亭楼就在前方,市尉不时巡视,我哪敢哄骗于你。
用这草果子做出的食物确实味美,我特意备下了几样做好的肉食,你可以随意品尝,不要银钱。”
说罢,他便从身后的小泥炉上端下来一口黑色大肚砂锅。
砂锅里白汤翻滚,一股肉香味随风散开,有草果子浮在上面,随着汤水的翻涌上下起伏。
林墨被香味勾动,不由自主地耸动了几下鼻子,神情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摊贩见状,开心极了。
他手脚麻利地盛出一碗汤,假装不经意地在林墨鼻子底下晃悠了两圈,才放到林墨的面前。
“小公子,碗底还有一只蛙腿,您尝尝,我在这里经营了好几年,从来都是诚心实意,从不骗人。”
美食都送到嘴边了,林墨自是不会放过。
她三两口就将一碗汤给吃了个干净。
林墨豪气地抹了抹嘴,将小碗怼到摊贩脸前,“再来一碗!”
摊贩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暗暗道,“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他不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这个吃相,可不是世家子该有的啊。”
心里虽有犹疑,手上却不敢怠慢,摊贩赶紧又舀了一碗带蛙腿的汤,递给林墨。
林墨又是两口就干掉了一碗汤。
她放下碗,终于说出了摊贩一直盼望着的话,“这蛙和这草果,我都要了,说个价钱吧!”
这话犹如一道霹雳,瞬间将摊贩头顶积聚的乌云给层层劈开,带来了丝丝缕缕的灿烂阳光。
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都清明了几分。
“小公子,这石蛙和这果子,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这价格,嘿嘿,自是,嘿嘿,自是要贵一些的,不知......”
林墨不耐烦地小手一挥,嘴角一撇,斜着眼睛,下巴高抬,活脱脱一副“小爷人傻钱多”的纨绔小少爷形象。
“少废话,只说多少钱就是。”
“十两金!”
摊贩似乎是有些局促,身体微微颤抖,来回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却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天文数字。
“多少?!”林墨原地弹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十两金!”摊贩咬咬牙,重复道。
林墨只觉得心里面有一万头羊驼飞驰而过。
她内心有一万句的密集mmp弹幕,紧跟在羊驼队身后飘过。
原来,一个人震惊到极致,真的是心里纵使有千言万语,现实里却会失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香料么?
不,这明明是一座金山啊!
前提是这个摊贩说的是真话,没有当她是冤大头!
林墨眯起眼睛,释放出一丝威压,直冲摊贩而去。
摊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兜头而下,脊背被压弯,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揪住,挤压。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升起,顺着脊椎,直冲脑门而去。
他满头大汗,两眼无神,嘴唇苍白,双腿发软,不停地抖动,马上就要瘫倒在地上。
他现在只想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