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煜皱着眉眼望向盛遇,眼中无神。
僵硬低缓的摇着头,试图否定这一切。
抬眸再次将所有放入眼中探究,却见其眼中没有丝毫躲闪。
方才不得不接受盛木已死的事实。
转头怔怔的看向容浠,失了神一般僵硬的开口问去。
“你杀的?”
“为什么?”
容浠闻言并未回应,甚至眼神仍旧放在张向晗身上。
一丝余光都没分给姬煜,对其所言满是无奈。
只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随后呢喃道:“他本就该死。”
姬煜脸随即煞白,眼眸被困惑和愤怒充斥。
还未将这句话中的含义理解,又听身侧的姜禾凡传来话语。
“你瞪她无用,盛木的头……”
“我砍的。”
“尸体也是我烧的。”
姜禾凡说的淡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姬煜拧着眉转头望向姜禾凡,“你与他素不相识,是为何……”
姜禾凡对上其猩红的双眸,心中浮现一丝不忍。
“念着你我多少还有些许的情分在。”
“待事后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但现在……”
“我只说一句,能不能理解随你。”
姬煜咬牙忍下情绪,等着其开口。
姜禾凡凝重道:“你想想,容浠是为何杀了我父亲……”
“其中缘由,大差不差。”
“盛木也好,盛遇也罢。”
“皆是为此。”
姬煜心脉瞬间停滞一瞬,知晓姜禾凡话语中的分量。
那是她心中最深的伤口,时至今日未曾愈合。
此刻就这般,再次撕开在我面前。
远处的盛遇惊呼出声,吼道:“煜哥哥,不是的!”
“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你先放开我!”
“你……”
“不相信我吗?”
姬煜只觉耳鸣愈发严重,盛遇嘶吼的话语愈发模糊。
抬手拍向头颅,迫切的想让自己清醒些。
但眼前所有的身影,却好似都揉在了一起。
姬煜自其中翻寻着容浠,嘶哑着开口,“不会的,有误会!”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啊,肯定是有误会啊!”
“有什么过错非要偿命才能罢休?!”
“况且……”
“容浠,你凭的是什么才如此笃定?”
“就不会是你错了吗?”
容浠闻言回应道:“盛木,为了所谓功名利禄,杀了我二师伯。”
“想我二师伯为了西岐拼命,却死于所护之人手中。”
“此番行径,自然当以命偿命。”
“还有这个盛遇,他与叶途勾结。”
“我们,亲眼所见……”
“也是该死的东西!”
“至于证据,等这种东西翻出来,冤死的人都能投胎了。”
“你再使手段拦着,我不介意将你也打的动不了。”
“放心,凭你我的情分,不会打死你的。”
姬煜猛地瞧清了容浠,在其脸上瞧出了三分笑意。
被其挡住的张向晗手上动作飞快,看不清究竟在做什么。
不由得心慌起来,莫不是就这般被破解了?!
眉头紧锁对着容浠嘶吼出声,“我只是想要些时间来求证一番!”
“或许盛伯伯做错了事,但阿遇他自幼胆小,对人更是向来怜悯。”
“做不来坏事的!”
“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
“亲眼所见也并非就一定是事实!”
嘶哑的声音响彻周遭,只见姬煜面红耳赤,双眸更是猩红的怪异。
容浠抬眸望过去,凝重的开口,“相信我。”
“他们的死,你不会后悔。”
姬煜眸光微动,反驳的话忽地止住。
瞧见容浠指尖轻抬又放下,只是再次将手中的曙曦握紧三分。
却径直拨动了心弦……
本就紧绷的弦赫然断开,喉咙发紧,气息随即停滞一瞬。
姬煜猛地瞪大双眼,手中暗自掐诀。
随后朝向容浠前方吼出声,“阿遇!快跑!”
盛遇脚下一松,痛感消失。
随即便朝着暗处疾驰而去,经过容浠时忽地挥手,不知做了什么。
亦是同一瞬间,众人脚下疼痛加剧,不由得蹲下身子。
姜禾凡忍着痛侧头看去,果然见姬煜口中念着咒。
咒骂出声,“姬煜!你脑子有病啊!”
忽地一旁的妤月慌张的喊声传来,“乖乖!”
“姬煜!快停下!”
姬煜不解的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容浠正神情木楞的立于原地。
虽不同于其余人痛苦的神情,却赫然见其眼角渗血。
这不对!
是了,她本就阴盛阳虚,这样的程度,于旁人已算勉强。
于她而言……
而且,阿遇离开时,做了什么?!
姬煜慌张之下还未来得及收手,只见蹲在容浠身后的张向晗猛地站起。
自其周身散出一阵明黄灵气四溢开来。
只听低沉沙哑的话音破开晦暗,“阴阳正法,破!”
随之话落,明黄的灵气赫然四散开来。
众人脚下术法赫然被破开,伴随着一阵晕眩。
强行破开的行为,姬煜作为施法者必然遭受反噬。
只觉周身灵气混乱,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顾不上自身异样,强行咽下口中异样,视线慌忙望向容浠所在。
身侧两人早已狂奔而去,只好隔着杂乱的身影去瞧。
只见其竟直挺挺的就要倒下,愣是被张向晗抓住肩膀拽了回去。
完了,好像……
做错事了。
容浠原本同张向晗对视一眼,便即刻准备动手。
谁知姬煜竟瞧出了异样,赫然便放开了盛遇。
不等回神慌忙一瞬,眼前却忽地昏暗一瞬,失去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身体忽地自脚底涌上一股热流。
顾不上这些异样,只想转身对着盛遇出手。
岂料竟忽地头重脚轻,就要倒下,若不是师兄拉了一把……
众人围成一团,将容浠挡了个严实。
容浠伸手推了推,也不知推开的是谁。
喘着粗气道:“快去追!”
“我留这给姬煜揍一顿……”
张向晗气的不轻,瞪了远处的姬煜一眼。
随即提着剑便朝着盛遇消失的方向追去。
起身的瞬间,三两赫然于地面擦出一道火光。
妤月按下姜禾凡要起身的动作,“姜姑娘,你留下。”
“有劳你照顾浠儿,还有……”
“这个姬煜,最好是捆起来!”
说罢,刹那间身影便消失于眼前。
姜禾凡只好作罢,蹲下查看容浠的状况。
“还行不行?”
容浠平复着气息,自竹节中翻出一个葫芦。
打开瞬间,烈酒的味道直冲而来。
仰头喝了几大口,咽下后淡然道:“好得很。”
姜禾凡皱着眉伸出手,将其眼角渗出的血痕抹去。
对这句话是否真实存疑。
容浠推开姜禾凡,拖着曙曦走向还在愣神的姬煜。
剑刃擦着地面发出声响,尖锐刺耳。
停在其面前一步,垂眸质问,“为何不信?”
姬煜只是沉默。
容浠继续质问道:“你还要求证?”
“旁的不说,我与你实在是交情不深,不信我倒也无妨。”
“但姜禾凡所言,还不够分量吗?”
“还是说,你不是不信……”
“而是为一己私欲,想包庇敌寇!”
姬煜思绪混乱,但这句话如抽丝剥茧般,揪出心底的阴暗。
低吼道:“他是我弟弟!”
“我如何能瞧着他死在我眼前!”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无辜呢!”
“你要我清醒,可人有情啊,清醒谈何容易?”
“便如若此时换做容晨,你也能毫不犹豫的下手吗?!”
容浠:“我能!”
“若只讲私情,不认公正道义,那人同邪祟有什么区别?”
“错了就是错了,即便错的人是容晨,我也绝不手软,这是为了道义。”
“但如你所说,人有情。”
“他是我哥哥,若真有那天,他的错我替他一起担着,这是为情。”
“该如何,便如何。”
“而不是如你这般,你这样……”
“不过是叫他错的更深,此后,更是不会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