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胆子是怎么敢一个人从京城过来的…”。
一条溪流边,萧珏一手拿着水壶,一手轻拍着赵舒意的后背。
“我胆子再大也没见过你这么杀人的啊…”
赵舒意漱了漱口,可算是把刚刚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现在不怕我了?”,萧珏嘲笑道。
刚刚杀完那群土匪之后,赵舒意像是躲瘟神一般缩在角落里拿着杖刀冲着他。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许萧珏靠近,生怕萧珏犯什么歪心思。
“我想开了,你武功这么高,就是想对我做什么我也没办法…”
赵舒意白了萧珏一眼。不过这一天半时间相处下来,她认为萧珏不是什么坏人,当然欺负她的时候除外。
“你要这么说我要不对你做点什么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登徒子!你敢!”
赵舒意拍开萧珏伸过来的手娇声嗔怒道。但是她也习惯了,萧珏就是那种嘴上不饶人的类型。
就是单纯的嘴贱。
“就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哪有半点高手的风范…”,赵舒意撅着嘴嘀咕道。
“你见过高手?”
“当然了,本姑娘的见识可多了!我父…我父亲说那是入了上三品的武者,以一当百不是问题。”,赵舒意骄傲的挺起她那小胸脯。
“对了,臭瞎子,你是什么品级的武者啊?”赵舒意打量着面前这个正在洗漱的盲眼少年。长的确实是一表人才 。
“嗯…我的境界现在应该是八品下吧。”,昨夜战斗过后,萧珏偶然发现瓶颈松动,于是一举突破到了八品境界。
也明白了一味地修行有时候会阻碍修行进度,自己卡在九品很长时间不得寸进,就是过于想要变强,导致心态不稳。如今打了一场碾压的战斗,倒是冲散了那股子执念。
“你才多大啊。。。这就八品了。。。”,赵舒意吃惊的看着面前这个脸庞还略显稚嫩的少年。
“十五岁,不过我这个八品遇上七品也不是不能杀…”萧珏有些得意的蹭了蹭鼻子。
这是他第一次碾压式的人前显圣。
赵舒意白了他一眼,仿佛再说你就吹吧你。又想起来,萧珏根本就看不见。
“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武功啊,跟股风一样的就杀过去了…”
“破风刀啊。”
“怎么可能!破风刀那都是烂大街的武功,连部队寻常的士卒都会。”,赵舒意撅着小嘴瞅着萧珏。
“我爹手下也有不少人会这门刀法,你当我不知道吗?这刀法连我都会耍上几招…不想说就明说,何故编个假话来骗我。”。
“没骗你,真是破风刀。”萧珏无奈的说道。
“你要是练到大圆满你就知道了…”
“啊?就这功夫你也有耐心练到大圆满啊。。。”
赵舒意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有把这门基础刀法练到大圆满的人。
这门刀法因为门槛低大多都是拿来入门的,等刀法入门后,大部分人就会转修其他的刀法。因为这刀法练习起来比较枯燥,威力也提升的有限,很少会有人去把基础刀法练到大圆满的境界。
“我有什么办法,北境贫寒,哪有那么多机会去寻高等功法…而且我这破风刀可是家传的版本。”
这世道的功法分为天地玄黄四等,破风刀算是黄阶下等的刀法。镇北王作为上三品的高手,经他改良,将破风刀改成了黄阶上等的刀法。还未等他将功法普及,就战死拒北城。
这门刀法也就限于皇宫大内与镇北王府内流通。而被扣上作战不力帽子的镇北王,他改良的功法也就没什么人去看了。
“那你耍给我看看!”赵舒意一时来了兴趣,她确实在大内武库里看见过一本不同的破风刀的刀谱,可是那本刀谱因为保存不当,残缺了大半。
萧珏禁不住她软磨硬泡,便飞身上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巨石,将破风刀八式用了出来。
第一招,闻风而动
第二招,捕风捉影
第三招,风驰电掣
第四招,风尘仆仆
第五招,风起云涌
第六招,风卷残云
第七招,风雨飘摇
第八招,春风化雨
待到将破风刀融会贯通练到大圆满时,便能领悟到破风刀是绝技—破风八刀斩。
看着萧珏的舞出的刀法,赵舒意想起来了那本刀谱的署名—镇北王萧忌。
当初她心血来潮磨着父皇的大伴曹公公教她武功,入门练得便是这破风刀。只不过当时曹公公也未与她言明这是什么刀法,只是让她好好修炼,说这门刀法在黄阶武技中也当属顶尖。
只不过她练刀的天赋确实有点,练了数年也才是小成。自己还没入品。。。属于不入流的武者。
“姓萧…还是个盲眼…”
赵舒意看着萧珏说了声。
“镇北王萧忌是你什么人?”
听到镇北王萧忌这五个字,萧珏愣了片刻。自打五年前,萧忌就成了一句禁词。
除却北境百姓知道那一仗打的多不容易,塞北以南的百姓都认为他是大乾的罪人,以他为耻。连名字都不愿提起。
“那是家父…”
赵舒意看着面前脸色有些失落的萧珏,感觉自己有些过于唐突了。
镇北王的事情她听曹公公讲过,曹公公说镇北王是被奸臣所害,导致他和王妃殒命拒北关。但是当年狄人派出了宗师境的高手来刺杀皇上,皇上重伤昏迷,闭关了数月才修养好了身体。
当时是皇上的弟弟,康王暂管朝局,镇北王作战不力的消息也是康王散播出去的。等到皇上醒来时,已是民怨沸腾,竟成鼎沸之势。加上康王一党上下运作,即便是皇上也无法保全镇北王府了。
只得将镇北王府上下发配至北境,毕竟北境被镇北王经营多年,根基还在,一些老部下多少可以照拂一二。
至此,曹公公再无多言,仅是告诉赵舒意不要传出去,以免被那奸党听到。
“你是宫里人……”萧珏的语气中竟有了一丝寒意。
“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勾起你的伤心事的…镇北王的事情我是听说过的…”
“是吗?恐怕和多数人一样,认为我一家都是罪人吧…”萧珏的声音愈发寒冷。
“我知道镇北王是被冤枉的,父皇他,他也知道镇北王是被冤枉的…但是当初如果不这样处理,民怨沸腾…是会有动乱的。”,赵舒意连忙解释道。
“你果然是大乾公主!敢问是哪一位啊?”。
“你……你当真不记得我?”,赵舒意看着已经有些恼怒的少年问道。
“我十岁便被发配至这北境,哪有资格面见尊贵的公主殿下呢……”。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萧珏听到后身形一震,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你是袅袅?”听到这首杜牧的赠别,萧珏的语气柔和了几分。
当初镇北王与王妃由于统管军事,无暇顾及自己,皇帝听闻便赐了道恩旨,将自己带进宫去有皇后照顾,在那段一段清醒一段痴傻的日子里,宫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愿意和自己一起玩,女的古灵精怪,男的到时十分内敛,不怎么说话。
也只有他们愿意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听自己讲那些现代的事情。
期间倒是让萧珏捣鼓出了香皂这种古代奢侈品……让皇帝和皇后开心了好一阵子
成天,珏儿,珏儿的叫着。
在神魂融合完成,清醒后萧珏凭借两世为人的见识和皇帝说了不少超越时代的理论,将这位马上皇帝逗的十分开心,甚至还和镇北王定了门亲事。
后来,镇北王府蒙冤,王府上下发配边疆,这门亲事也就没了下文。
萧珏觉得应该是再也见不到那两个人儿了,临行前写下这首赠别,托付对自己还不错的曹公公交给那个小宫女。把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水力风车模型送给了那个闷不拉几的小太监。
在赵舒意看见这首诗的时候,一封一模一样的诗也摆在了皇帝的御桌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
“是挺苦的……”
北疆苦寒,若不是福伯和父王一众老部下照拂,自己怕是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自己眼睛看不见,科举仕途肯定是走不通了。想要洗清冤屈,只能是走武道一途。
他本来是打算冲破六品后参军,试着搏一个战功来着。自己虽然还有前世的意识,毕竟镇北王和王妃给了自己这一世的生命。
自打两个意识合二为一,他发现自己的心态不似上辈子那般消极。可能是收到了这一世意识到影响了吧 ……
少年郎,总是该昂扬向上的。
“我父皇他一直在想办法为你们平反……只是我皇叔他势力太大了……”
“康王……赵勾吗……”
萧珏重整了一下心态。
“走吧,去拒北关!”。
赵舒意闻言,看着重新打起精神的萧珏,嫣然一笑,翻身上马。
“你可要抓紧了,本公主的马术可不是盖的,一会儿可别把你甩下去。”
“放心,我好歹也是官方承认的捉刀人。被我抓住的人,还没有走脱过的。”
赵舒意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马鞭一响,二人一马,便朝着拒北关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