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用看完,乐得一蹦三尺高,连卫轻寒都不禁替他担心,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玩,也不怕闪到老腰。
他把阅过的信往卫轻寒手里一塞,“将军,神灵说了,今天晚上便可传送一批物资,属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孟广,孟广你死哪儿去了,来活了,来活了。”
说最后一句时,他人已经飘出门外。
“牛鼻子你会说人话嘛,老资正好好的站这儿喘气呢!快说说什么活儿,什么活儿……”
徐用去张罗了,他多操点心,将军便可少操点心。将军这大半年来,为了雁栖关军民不饿死,点灯熬油的,都熬病了,这回可得让他好好歇歇,养养。
为了这批物资,徐用特别腾出了两间大仓库,派人打扫干净了,专门用来存放。
孟广干这种活儿也是轻车熟路,经验老丰富了,他俩合作,直接就可以搞定这事。
卫轻寒看着徐用远去的背影,挑唇一乐,他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瞅了一眼。
那是颗透明的荔枝味棒棒糖。沫沫神灵跟他说过,假若感觉生活过得苦,那就吃点甜的,然后运气,就会跟着好起来。
神灵的话真的没错,他平日里是不嗜甜食的人,今天想到她,突然想吃一根棒棒糖,没想到,果然灵验。
他转动着棒棒糖,逆着光的棒棒糖晶莹剔透,宛若神灵干净纯净的心。
他抿嘴出一个宠溺的笑,又把棒棒糖轻轻的塞回嘴里,继续享受着甜甜的滋味。
伸了个懒腰,他又瘫坐在圈椅上,还很罕见的把双脚,搭到书桌上,来了个随心所欲的自由躺。
除了每日还要喝薛叔苦苦的汤药,卫轻寒现在的日子,可真舒服。
他已经渐渐的适应了当甩手掌柜,城中的那些琐事,都有徐用与方知事给包办了。
他只需操心操心防务,以及京师那边的事。
京师那边,暗影阁已派了三名好手去协助青狐。宫里有青狐支应着,那三名如手,全被青狐支去盯盯太子府。
果然,太子想在秋猎时搞事情,他最近正重金找寻擅长园艺的匠人,估计要用在秋猎的张家坝上。
青绿是那三名好手之一,轻身功夫在暗影阁仅次于青狐,被专派了盯盯的活儿,保证张家坝那边有什么新动作,第一时间传讯回暗影阁。
再说,现在离秋猎还早,可先不急这边。
卫轻寒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平静了许久的北漠王廷那边。
自打上次,在豁口伏击重伤了北漠人之后,北漠人便撤退了。时至今日,已经很久了,可他们并没有来报复,反而安静的没有一丝丝波澜。
这种情况,卫轻寒只想到两种可能。
一种是,北漠铁骑真的被打残了,已没有能力反扑报复。
第二种则是,北漠在憋大招,瞅准时机,一举破了雁栖关,再挥师南下。
以他与北漠人这么多年相爱相杀的了解,一仗就打残它,并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在憋大招了。
他很好奇,北漠的拓泰,会憋出个什么大招来对付他。
据暗影阁安插在北漠王城的内线传回的消息,王城的平静只是表象,在这表象之下,其实已是暗流涌动。
王廷中,大王子本来声望很高,可雁栖关一战,他镀金没镀成,反而本部直接损失了三四千精锐,负伤的,也有大二千多人。
这一战,让大王子多雷的声望断崖式下降,而三王子察哈则趁你病要你命,在北漠王前中伤兄长,暗嘲兄长无领军之能。
两相一对比,察哈声望追平多雷,且隐隐有超过之势。
多雷心急,开始反击。
最新的线报,近些日子,北漠以西的西戎一族,来往王城频繁,从王宫流出的,未经证实的传言,北漠西戎,联合了。
且这次的联合,有大王子多雷的手笔在其中。看来,大王子想赌一把,搏回声望。
且有消息称,最近,他们还秘密的,与大胤这边采购了大量的铁器。
至于这些铁器被用去干什么了,暗影阁的暗线级别不够,接触不到那些核心机密的东西。
但以北漠人的尿性,肯定是在搞着小动作。
不管他们在搞啥,他卫轻寒必须得在对方发难之前,把整个雁栖关的防务,装备搞上去。
当然,练兵也不能少,好在现在粮食不愁,兵器也将陆续补充进来,操练至兵强马壮,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铁器,铁器,铁器。
卫轻寒喃喃的念叨着这几个字,这几个字,他更感兴趣,也觉得这铁器的背后,更有意思。
盐铁,是大胤朝廷专营的战略物资,所有进出,有朝廷专门的机构经营,且管控极严。
连他们这种戍卫边境所补充的兵器或铁器,都是有专门配额的。
比如今年,他就递了好几道折子,请求添置些新兵器。可至今得到的,只是一句今年冶铁量骤减,南境那边在剿匪,兵器折损多,应先紧着南境,卫轻寒这边,恐难分配到的回应。
当然他现在知道了,皇帝未准的背后,是有太子的手笔在起作用。
可在此等情况下,北漠与西戎,竟能轻易的采购到大量铁器。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铁器,是谁放出来的?
京师能有此本事的人,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他这般做,可是有资敌叛国的嫌疑。
这,就不得不引起了卫轻寒的警觉。
“该喝药了。”
老军医薜鹊,不知何时已端着药碗子,立在卫轻寒身侧。
“薜叔,都喝那么些天,我都好了,要不,别再喝了。”
卫轻寒看着那碗苦苦的,黑乎乎的药汁,还没喝呢,便条件反射的呲牙。
“听话,要听大夫的话,身体养好了,才有力气上阵杀敌。烈焰军将士,还指着你带他们建功立业呢,来,喝了。
别整怕苦这死出,在我这里,没用。”
为哄卫轻寒喝药,老薛头是软的硬的都用上了。
薛鹊还待再说什么,卫轻寒已端起药碗,皱皱巴巴的苦着一张脸喝完了药汁。
再不喝,老薛头还得再叨叨叨。
不知咋滴,今日的汤药,格外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