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熟睡,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向下推了推遮住了半张脸的被子,眯起眼睛朝着被子上方看去,上面什么都没有。
“咯吱~”
床板突然动了一下,好像有人坐在了她床边。可她是上铺,旁边还有围栏,怎么可能有人能坐在她旁边?
正当她心跳加速时,“唔~好吃。”下铺的女囚说着梦话翻了个身,床板又再次动了一下。
余姐微微放松下来。原来是下面的人闹出的动静。
她闭上眼。
又瞬间睁开。
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头顶白色的天花板沉默地与她对望。
她再次闭上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有个人正趴在被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想要睁开眼看个究竟,但又害怕自己的胡思乱想成真。
理智最终占据了上风,她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晚上才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几十年来她从未见过鬼,如果真的有,早就应该来找她了。
她再一次睁开眼。
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彻底放了心,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子上又被人拍了两下。
这一次比刚才重一些,好像是在抱怨方才她没有给予足够多的反应。
她立即醒了,但没有马上睁眼,而是用耳朵在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但让她失望的是,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反而是眼皮上有些发痒,好像是有什么毛发碰到了她的眼皮。
她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睁开了眼。
睁开眼后正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眼白,黑色的瞳孔扩散到了整个眼球,正静静地注视着她,见她睁开了眼,也没有移开。
近到它的睫毛与她的已经相触,近到余姐的余光甚至看不到周围的东西,但凡她转动一下眼珠,可能都和它碰上。
余姐的眼珠连带着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但在她上方的“人”没有动,至少视野范围内它的整颗眼珠都没有动。
她的心脏忽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就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心脏,在一点点缓缓捏紧。
她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双手用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
“不!”
身上压力骤减,被子被掀开,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气。
“余姐,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心跳慢了半拍,她转头看向床沿,只见牢房里另3个人都围在了她床边,各自露出了一个脑袋在看她。
余姐没有来得及回答,她迅速看了一眼被子上、牢房周围和天花板,都没有可疑的身影,方才缓缓松了口气。
“刚才那东西你们没看到吗?”她沉声问。
床边静静看着她的3个脑袋齐齐摇了摇头。
“刚才余姐你突然喊了一声,把我们都惊醒了,我们就看到你坐在床上闭着眼手在乱挥。余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睡在她下铺的那个女囚问道。
闭着眼?余姐皱眉,难道刚刚自己在梦游?可是那种近在眼前的冷意分明如此真实......
“那你们......”她正要问刚才有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动静,再次对上床边那几个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脑袋时却顿住了。
她即将出口的话在一瞬间咽回了肚子里。
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她们三人的眼睛有些不正常......黑色的瞳仁有些“过于”大了点。
而且她们的身高并不一致,可此刻趴在上铺边,竟然都只是正正好地露出了一颗脑袋。
“我们......怎么了?”
睡在她下铺的人见她没有继续说话,再一次主动开口问道。
余姐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撑着床铺向后靠。但她身后就是墙壁,再怎么向后也无法离得更远。
地上站着的三人见了她的动作,彼此对望了一眼,竟然同时开始笑起来。
余姐顿时浑身的寒毛竖起,她几乎是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起来,飞快地朝着隔壁的另一张床爬去。
她一边爬一边回头看,只见黑灯瞎火的牢房里,那三个人头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盯着她,却没有跟着她来到这边。
现在她所在的床铺更加靠近房门,她的眼珠飞快地扫过下方的门锁,在那三道目光中,尝试着将脚向下探。
那三人没有动,脸上原本的诡异的笑容却渐渐消失,面无表情的脸显得阴狠异常。
知道她们可能随时都会冲过来,余姐心一横,直接往下跳。
这点高度对于长期逃亡的她来说没什么,只是冬天冰凉的地砖让她没有穿鞋的脚忍不住缩了缩。
但她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了,身后注视着的目光让她在如芒在背,几乎是落下的同时就伸出手打开了门。
门外是长长的走廊,为了方便监狱看守人员巡逻,走廊上的灯全都亮着,不像牢房里完全熄灭。
余姐仿佛从灯光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她跑出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
牢房的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里面几个女囚没有追出来,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离开。
难道她们怕光?
这个猜想让余姐的心绪定了定,她决定先到1楼找到值班室里的狱警,总之不能一个人在这空旷的楼道中待着。
她快速朝前方步跑去,整条走廊只有脚掌踩在地面发出的“啪嗒、啪嗒”声。
那声音连贯又密集,与她脚底的节奏重合又渐渐分离。
她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就听到那“啪嗒、啪嗒”声又多响了两下,方才跟着停下。
有人在她身后!
她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汇聚到了心脏,心率在一瞬间达到了峰值。她强忍着没有回头。
此时已经是半夜,她曾经听那些偏远村落里的老人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3盏阳火,头顶一盏,两边肩膀各一盏。阳火可保身体不受普通阴邪侵袭。
肩膀上的两盏容易熄灭,但头顶的阳火是全身精血与先天之气所在,通常不会轻易熄灭。
但有一种情况除外,就是半夜阴气强盛之时,主动回过头。
那对于阴邪来说等同于邀请,意味着亲自将头顶的阳火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