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血污,少时魇着他的噩梦又降临了,大脑一片混沌,他回了莲房。
陆钧正好遇上回来的他,阎飞靖直接越过他,关上了门。
外面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闪着耀眼的太阳光,今天似乎和往日一样灿烂,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脸惨白,眉头紧蹙,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蜷缩着,手捂着肚子,身上的汗打湿了后背,像是淋了雨一样。
良久,他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使劲拍了一下被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来到桌旁,打开了放在盒子夹层的一盒胶囊。
抠了一片药下来,没喝水就硬塞了进去。
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眼尾猩红,血丝密布。
这是老毛病了,他小时候长时间一顿一顿的不吃饭,只要情绪变化过大,就会引起胃部痉挛。
他那时候不想吃药,每每疼到一定程度,就想着要催眠自己,让自己睡过去。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胃痛的时候总是伴随着梦魇。
眼前的模糊光影渐渐散去,他揉了揉眼珠,摸到刚才硌到脖子的尖锐物件,把它摘了下来。
桌前的镜子里面,他修长的脖颈上一片红润,留下了一个异样的印记。
这是一条项链,最下面是一个雪花形状的吊坠,是情侣定制款,他还有一条。
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首饰盒,这条项链上的吊坠是高升的太阳,外围用一整颗钻石打造,中心则是一粒能变色的斐塔石。
白天的时候,它会显现出黄色,而到了晚上,它又会显现出晶蓝色。
他看着手中的这一条钻石,锋利的眼神比平时多出了些许温柔,思绪回到了那年冬。
那个冬天,再也没有了妈妈,他的世界只有一滩血,在他的噩梦中,那滩血像是屠戮了整个世界,把小小的他埋葬。
而那时的父亲还并未发现那是他相好的阴谋,其实她没有怀孕,他也没有害死那个孩子。
唯一的亲人是打开血腥梦魇的闸口,性格中的阴郁就是从那时候决定了。
只是那个午后,情况好像有些微的不一样。
他那天起得晚,到学校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上第三节课了,为了躲避一个会正面撞上的教导主任,于是他走了另外一条路。
那条路上会经过食堂的后门,他走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厨师长宰杀了一只鸡。
厨师长没有想到那只鸡精神头太足,一下子没捏稳,划拉了一半脖子,竟然还能跳走了。
血溅了一地,它苟延残喘着正好跳到了阎飞靖面前,当即他就不敢再动,直到厨师长把鸡抓走后,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拼命往前跑。
不出所料,那天的午睡他又做了噩梦。
只是这次喊醒他的不是凶神恶煞的父亲,是一个小女孩,是云婉巧,是小时候的她,是刚来这个学校的她。
“你怎么了,满头大汗的?”她眨眨眼笑着。
“你刚刚喊的好大声,是要去玩雪吗?”
女孩的脸红扑扑的,好像天然生长的苹果,霜冻的时候没来得及摘下,一条一条的冻痕仍然可以看见。
“我刚刚从外面进来的,你看我衣服上还有雪花,好不好看?”
小小的阎飞靖抹了一把眼泪,眼神中透出一种孤戾,他像看小丑一样的盯着眼前的小女孩。
“这新来的,是不是有病啊?阎飞靖那个冷人,她竟然还敢往上冲?”旁边围着看好戏的几个同学叽叽喳喳。
“好啦,那把我刚捏好的宝贝给你吧!”
她的小手被冻得通红,摊开掌心是一个小雪球,像献宝一般地递给他温暖的手心。
“给你,这是我亲手捏的太阳。”
“我的天,她竟然还把那么脏的雪放在阎飞靖手里,他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
“好了,等会儿可以见证新的转校生再转一次学!”
“现在可以让我坐进去了吗?”她还是一脸甜甜的笑着。
而他接下来的做法却让周围人大跌眼镜,她竟然真的毫发无伤地走了进去,并且坐在了他旁边,这个空了几年的位子?!
事后,他好奇心乍现,朝她问道:“为什么你会用雪捏太阳,一般不都是捏雪人吗?”
她眨巴眨巴眼,“太阳多出来的话,雪就会化了呀。”
他不解其意,只见小小的云婉巧又说:“我只是有一点点喜欢雪,它是很好看的。”
她眼神中的光亮熄灭,又道:“可是我家每到冬天,就会很冷,所以我每次都会捏太阳,这样冷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啦!”
没等他做出回答,她蹲了下来,轻声说着:“刚才我看你其实也怕雪对不对?你刚刚满头大汗,但是我没说出去哦,我还给你打掩护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好了,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你要在同学面前做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对不对?”
“以后你怕的时候,也像我一样,多捏几个太阳,这样就不会怕了!”
两人的头都低着,靠在了一起,那是独属于年幼时期的他们的专属秘密。
思绪回笼,他戴上雪花项链,手里紧紧攥着另外一条太阳项链。
阳光照在中心钻上,可以清晰的看见耀眼的暖黄。
但太阳怎么可能一直陪着他呢?
到了晚上,中心钻的辉发的晶蓝色光泽暗藏着一轮圆月,寓意是你的每时每刻都属于我。
收起项链,他跑出了房间,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立马见到她,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他掏出手机,此时正在办公室的她同一时间拿出手机,接上了电话。
“好,等我下班了马上来。”她明亮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屏幕,看上去异常的认真。
而另一边车里的他却放下了手机,紧蹙的眉毛施展不开,电话怎么打不通?
……
不多时,云婉巧便到了上一次去的高级私人酒店,乐队那边开始进行了第二次排练。
这次时间上比较赶,她到地方了之后,就直接把包和手机放在了休息室,错过了少年人那不顾一切的冲动和炙热。
【巧巧,接电话,我有事跟你说。】
他拍了那两条项链的照片,紧接着发了过去。
【电话怎么一直不接呢?】
【你到底去哪儿了?】
【是因为知道我想说什么,所以才不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