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隐隐出现了一个可能性，她马上摇头否决。“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她抓起手机，找到蔡卓的电话，不假思索拨过去。
电话接通中，她突然就挂断了。
如此莽撞，拨过去她要问什么呢？问出心中的疑惑吗？答案如她所愿当如何？不如她愿又当如何？她还没想清楚，只觉心中怦怦跳得厉害。
蔡卓的电话回了过来，一丝难掩的沉重：“九月。你找我吗？”
“对，想问问，你们几时回国。”
“我们......”蔡卓停顿良久，胸间像是压着万重担子，沉沉的呼息声清晰可闻：“明天就能回来。”
九月心中一紧：“古先生呢？他回来吗？”
“......回。”蔡卓机械地回话，跟往日的从容不迫差太远了。
“你们的工作还顺利吧？”九月总觉得蔡卓刻意避开什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一切都顺利。九月，我这边还得为尚董去处理点事情，回国我联络你，可以吗？”
九月只得答应，挂断电话心里不安愈发强烈。
自公司创立以来，朱明打过两个电话给她。头次无非是问她工作进展是否顺利。第二次则是得知她的公司并入普世集团，他一副大事底定的轻松。
九月好笑的说，“你就如此不相信我的存活能力吗？”
“你不懂。”朱明一副过来人的身份：“创业举步惟艰，别把事情想简单了。你这性子若遇到点事也喜欢自己扛，最不符合创业需整合八方资源的思维逻辑了。现在我可以放心了。对了，你跟那小子发展到哪一步了？”
“爸妈叫你问的吧？如果是爸妈问我才回答这个问题。”
“是爸妈关心，也有你哥哥我的关心。九月你变了，现在学会区别对待了啊。”朱明假装气极败坏的样子。
九月乐不可吱，笑道：“好了好了，开玩笑而已。”
想了想才正色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并不喜欢凌典。如果是爸妈问，你应该知道话语中帮我掩护，如果只是你自己想知道，我就可以直接说自己的感受了——这事不会有进展，但看两家长辈的热乎劲，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我在等一个时机。”
“九月，我劝你还是尽早说清楚，拖泥带水不像你的做事风格，对事情更加不利。你想想，凌典同意年底结婚，双方父母也有意向，而你这也是模棱两可。如果你们俩绝无可能，那尽早说清楚，你不知道，两个老太太这兴奋劲，比我结婚那会还热切，不知不觉就已经开始操办了。”朱明说了大实话。
“明天下午我要跟凌典的父亲见面。”九月冷不丁说上这么一句。
朱明顿了顿，似乎想从这句话里品出信息来。“你突然跟他父亲见面作什么？操办婚事的是贺阿姨，凌典父亲不怎么操心家中的事。”
“哥，本来这事我答应凌典不告诉任何人。但我需要你做我的盟友，信息跟你共享。凌典和贺阿姨绝不同意，尤其凌典不会轻易放弃。就算现在婚姻自由，我可以随时说不愿意结婚，拍拍屁股走人，但双方长辈之间一定会有裂痕。”
“你想让凌典父亲做这个恶人？”朱明一语点破。
“有你说的这么难听吗？”九月翻了个白眼，“据凌典对父亲言听计从的态度，也只有他父亲拒绝这桩婚事，才能维持两家情谊。”
朱明觉得这事不稳妥，他向来循规蹈距，不按牌理出牌的事他做不来，也承担不了这个风险，何况他的道德水准也不允许：“那你不怕因为这事，把凌典的家庭给拆了？”
九月这回真急了，直呼其名：“朱明，你相信我能干出这种事嘛？如果真是这样，凌家父亲岂是吃素的，没有脑子任我摆弄？”
“好，你继续说。”
“再强势的父亲，打心底里也是爱孩子的，只是这种爱出于理性，而不是感性。当初凌典的初恋女友是因为凌父的反对才分手的，我相信这件事凌父是有立场的。但凌典不能接受，这事成为凌典心里的隐痛，出于对父亲敢怒不敢言和对女友的愧疚、思念，渐渐在心里将初恋美化成终身伴侣模版。
我跟他的初恋有些相似，他才会执着于我，哪怕我明确拒绝过两回，他仍然不放弃。”九月娓娓道来：“他心里有一个执念，如果不解开这个执念，他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你是心理医生，比我要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朱明沉吟，他十分认同九月的分析：“没错。让他接受心理治疗是最快捷的方式。”
“不，他的家世，他的身份，绝不会允许也不会承认他多年前的感情事件导致他产生轻微的心理病变。
目前只有最原始笨拙但却十分有效的一个方法，那就是让初恋女友出现，凌典跟她接触后会认清现实，幻想破灭后他自己走出来。
但这么多年，凌父一直不允许他们有任何往来，越是阻拦，越是加重了遗憾，继而加剧了他的美好幻想。”
“你要说服凌父，让他们见面。”朱明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九月承认：“对，哪怕他们只是见面吃个饭。我相信之后，凌典的感情观会逐步健康起来。”
那时，媚娘的内外兼修计划也初见成效，他们之间只要创造机会多接触就有无限可能。毕竟这两人具有高度一致的感情愿望。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刚才说我是你的盟友，你需要我做什么？”
“设计细节。”九月神秘一笑，“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这个计划只是一个粗略的框架，需要添砖加瓦细化到每一步才能帮助凌典更快走出心魔，还得靠你呀哥。”
朱明哭笑不得，还是痛快答应下来。为了九月和尚云的幸福，肝脑涂地义不容辞。“没问题，不过，你得快点找到幸福来回报我，也省得爸妈操心。”
九月突然想到了尚云，脸上绯红，“哥，我问你一件事。”
“你问。”
“一直憋着没问，普世集团的董事长尚云跟我所说的古先生，是否就是同一个人？”九月问。
电话那头很久没回音。
就在九月以为他不会说实话时，朱明轻声答：“是同一个人。他十二岁以前姓古，叫古尚云，十二岁家中变故，离家逃亡，直接更名就叫尚云。”
应证了自己的猜想，九月只觉浑身血脉贲张。只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离奇的身世，一时语塞，吱唔几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