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撕碎你这张脸........”针尖突然扎进布偶眼眶,齐雪绵的冷笑在寂静房间格外清晰,“让你尝尝被踩进泥里的滋味。”
隔天正午的商场顶层,两股暗流在香奈儿专柜前交汇。陆母抚平羊绒披肩的褶皱,余光扫过方玲新做的钻石美甲——这女人永远学不会真正的贵气。
方玲则盯着对方颈间晃动的翡翠吊坠,心底嗤笑:被儿子扫地出门的人,倒还端着齐家主母的架子。
“陆太太最近气色真好。”
陆母接过导购递来的丝巾,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价签,“不像我,为着修瑾的婚事操碎心。”
她捕捉到方玲瞬间绷紧的肩线,唇角弧度加深:“听说陆总追宋小姐追得紧?到底是宋家养大的,这份情谊........”
方玲捏着鳄鱼皮包的手指骤然收紧,保养得当的假笑终于出现裂痕。玻璃幕墙折射的光斑晃过两人之间,空气里浮动着迪奥香水的甜腻,却盖不住逐渐弥漫的硝烟味。
“孩子们的事,我们当长辈的何必掺和。”
方玲挑开丝巾盒的缎带,金属锁扣发出清脆声响,“倒是宛然那丫头,当初被逼得出国........”她忽然转头直视陆母,“若有人能证明她清白,陆总该会重新考虑吧?”
陆母搭上方玲的手背,两枚婚戒在灯光下相撞:“宋小姐要是嫁进陆家,宋氏集团的股份........”她满意地看着对方瞳孔骤缩,“宛然回来当齐太太,自然有人替她铺路。”
专柜音乐突然切换成欢快旋律,导购捧着礼盒过来时,只见两位贵妇相视而笑,宛若多年密友。
没人注意到方玲手包内侧被指甲掐出的半月形痕迹,也没人看见陆母悄悄擦拭碰过对方的手指。
陆夫人正在修剪花枝时,方玲端着茶点凑近:“城东新开的美容会所听说有法国进口仪器,我预约了下午护理疗程。”
她晃了晃手中的铂金卡,“这张疗程卡还剩五次体验,不如我们结伴去?”
陆母抚了抚精心打理的卷发,嘴角微扬:“难得你有心,我下午倒是空闲。”
两人相视而笑,司机很快将她们送往会所。
护理结束后,方玲目送陆母的专车离开,立刻拨通越洋电话。此刻巴黎郊区的廉价公寓里,陆宛然正蜷缩在起球的毛毯中,隔壁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劣质弹簧床的吱呀声穿透薄墙。她死死咬住下唇,指尖几乎掐进掌心——若不是当年被秦雨彤怂恿陷害宋凉叶,何至于被放逐到这种鱼龙混杂的街区?
手机震动声划破黑暗,看到来电显示,她猛地坐起:“妈!我的账户.........”
“上周才转的钱又用完了?”
方玲压低声音打断,“你父亲那边最近查得紧,你知道的.........”
“这破公寓连暖气都没有!”陆宛然盯着墙角的霉斑,喉咙发紧,“那些混混整天.........”
“忍忍就过去了。”
方玲将手机换到另一侧耳朵,“只要活着,总有办法回来。齐家那边我帮你盯着。”
电话挂断的忙音中,走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陆宛然从猫眼望出去,油光发亮的秃顶男人正用金牙咬着雪茄,镶钻腕表在走廊灯下折射出刺眼光芒。
三天前,这个中东商人在楼道拦住她时,曾用蹩脚英语说要“买她整晚时间“。此刻他肥厚的手掌正拍打着304号房门,那是东欧妓女莉莉安的房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陆宛然颤抖着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当敲门声终于落在自己门前时,金属门把转动声仿佛地狱钟鸣。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总部大堂,宋凉叶将设计图纸夹在臂弯,冷着脸避开迎面而来的身影。齐修瑾横跨一步挡住去路,定制西装裹着紧绷的肌肉线条:“关于度假村项目.........”
“请直接联系陆总监。”
宋凉叶高跟鞋在地面划出锐利弧度,“合同第三条写得清楚。”
“核心设计理念需要当面确认!”齐修瑾伸手按住电梯键,腕间佛珠与金属碰撞出清响,“你不想项目延期吧?”
宋凉叶转身直视这个曾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他眼底跳动的火焰与当年递离婚协议时如出一辙。她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紧绷的领带结:“陆总确定现在是谈公事?”
监控镜头红光在头顶无声闪烁。
宋凉叶眉心拧成川字,眸中蓄着即将喷薄的怒意,却在陆景深开口的瞬间顿住了动作。
“我带你去现场勘察,实景氛围或许能触发创作思路。”
男人指尖轻敲方向盘,余光捕捉到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宋凉叶心头微颤,他竟精准戳中自己连续失眠三个夜晚的创作瓶颈,这认知让她鬼使神差坐进副驾驶。
车门闭合时,男人用手掌护住她的发顶,这个曾经习以为常的守护动作,此刻却让她耳尖发烫。
黑色轿车划破暮色,宋凉叶环抱双臂紧盯窗外,“若发现是场骗局........”她尾音裹着冰碴,后视镜里倒映出陆景深微扬的唇角:“当年你说要拆我办公室时,用的也是这种语气。”
流动的光影在他们之间织出沉默的网。
陆景深忽然打破寂静:“你变得很不同。”
这句话像钥匙开启了记忆闸门,曾经那个捧着咖啡围着他转的女孩,会因他多讲两句财报数据就雀跃整天。
“当然不同。”
宋凉叶转动手腕上的檀木手串,这是离婚后养成的习惯,“从前我把自己捏成你喜欢的模样,现在不过是回归本我。”
她突然嗤笑出声,“多可笑,你偏爱我如今这副冷硬躯壳。”
急刹车让安全带骤然绷紧,陆景深扳过她单薄的肩:“那些年我错把珍珠当鱼目........”话未说完就被截断:“陆总现在该明白,破碎的镜子即便重圆,裂痕也永远存在。”
她抚过车门上暗纹的皮革,那里曾被她用指甲刻出无数道月牙痕。
夜色在挡风玻璃上流淌,陆景深握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连修正错误的机会都不给?”
“有些错误修正的代价,是亲手剜去半颗心。”
宋凉叶按下车窗,灌入的夜风卷走眼角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