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更准确地说，是云漠消失在两人眼前。
他被冥影的力量弹出了灵虚古界，甚至卷入虚空中。
有相当一段长的时日，他都会找不到离开的方向，迷失在虚空乱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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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
涂龙渐收起了那团能量光团，偏头朝着冥影看去，目光触及他剩下的八首，她的眉头皱了皱。
“还不是汝玩什么自爆！险些连累吾一起回幽冥！”
涂龙渐顿了顿，开口道：“我没有自爆，这只是一项燃烧寿数的秘法。”
五灵玄经的最高境界有一秘法，在面对强敌时，能以寿命为代价，换取无视敌方实力逃遁一次的机会。
冥影听到她这番话，暴跳如雷，“汝不早言，浪费我一首级。”
涂龙渐摸了摸鼻子，安慰性道拍了拍他的头，
“你把他送到哪去了？”
“哼，那个疯子被吾送入虚空，没个一年半载出不来。”
“也不知道汝做了什么，竟然惹上那样高深莫测的家伙。”冥影冷哼道，竖起的兽瞳中闪着警惕与忌惮之色。
“你先前说，你是魔尊，是怎么回事？”涂龙渐回想起在梦中见过的魔军大阵，领头者是一个妖异的强大魔修，直觉告诉她，那人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魔尊。
冥影沉默了一会，轻描淡写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后来，吾被杀，魂入幽冥，不知为何又化为白蛋重返人间。”
涂龙渐心下思忖，可是她从未听过魔尊陨落的消息，据说他和人界至尊都活了很多年，只是险少出现在众人眼前。
冥影的八首略微低垂，却在墙角某个身影闪过的瞬间，警惕地立了起来。
他身上的鳞片炸开，冲着那个身影嘶嘶吐着蛇信子，颇有警告之意。
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之前躲在墙根偷看的那具“尸体”。
“吾是明泽，幼弟，你不识吾吗？”明泽委屈地看着他。
他背后拖拽着一条长长的锁链，可以让他在深渊处行走。
因为已经到了锁链长度的尽头，所以平时不显现的锁链也显露出来。
“……”冥影并不想理他，傲然偏头。
“明泽。冥影。你们是什么关系？”
涂龙渐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人，低声念道。
原来，明泽与冥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只是他们的母亲是龙，性情开放，与龙道侣生下长子明泽，而冥影则是龙母与九头蛇妖所生。
冥影修的是魔道，长大后成了魔尊，而明泽乃是上古神龙，两人一光一暗，势同水火。
也不知明泽为何成为堕龙，而冥影又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境地。
涂龙渐又想到魔界黑息的入侵，不知这些事件是否有联系，背后又是何人在捣鬼。
“明泽兄，你身为上古神龙，为何会成为堕龙，被关押在此？”
明泽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冥影，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是冥影。”
“他假冒吾的身份，谎称堕龙，在人间肆虐无道。人修捕捉之时，他却偷梁换柱，将我替换了过来。”
冥影虽然偏头，耳尖却竖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愤怒转过头来：“汝享尽母亲的宠爱，自小生在光明下。”
“吾却藏身于阴暗。”
“这便罢了，吾与妖魔厮杀多年终成魔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吾没有那等闲心害你，汝休要血口喷人。”
明泽苦笑一声，漂亮的眸子望向涂龙渐，似在哀愁倾诉。
她像母亲一样，永远是那么冷静理智，也许，能够相信他？
他独自在这深渊底下，太久，太久了。
当初他也和那些人修百般解释，自己不是堕龙，可他当时被弟弟暗害，失去了神力，而两人长得极为相似，所以没有人信他。
最重要的是，他闻到眼前的女子身上，流露着与关押他的阵旗主相似的气息。
也许，她就是自己离开深渊之牢的关键。
涂龙渐沉吟片刻，对上了明泽充满希冀的目光，“风眠正在寻你。他博闻多识，也许对此事也略知一二。不如，我们去找他问问。”
“多谢。”明泽长得有些妖异的眸子闪着欣喜的光芒。
涂龙渐在明亮的光下仔细看去，这才发现他确实与记忆中那个魔尊长得很是相似，只是气质迥异。
明泽见涂龙渐一直盯着他，有些羞涩地垂下头去，只是身体却不自觉朝她倾斜过去。
冥影的八双眼睛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游动身躯挡在两人中间，他忍着厌恶，阴阳怪气道：
“某些人自诩圣洁，平日不是最讲究分寸，如今是怎么回事，挨别人的主人那么近。”
明泽闻言，有些慌乱地退后一步，“吾非有意。”
“只是见仙子心善，一时有些亲近之意。”说着，他似乎是旧伤发作，竟有些欲摇欲坠。
涂龙渐见状，搭了把手，只是却见着明泽陡然软在她怀中，俨然是晕了过去。
回想起初见时他那副活人微死的状态，涂龙渐心下了然，怕是在深渊底下太久，身体亏空地厉害。
于是她伸手一捞，将明泽抱了起来，他骨瘦如柴，抱着倒是不重，轻飘飘的。
冥影有些愕然，转而神色浮现出更多厌恶，“惯会做模做样，讨他人喜爱。”
“好歹是你兄长，还是被你所害，不要如此刻薄。”涂龙渐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
“汝竟然信他？吾才是你的契宠！吾说了没有做过，为何无人信吾，从前是，现在也是。”冥影双眼暴出红血丝，带着一丝哭腔吼道。
“好了，这不是去求证吗？别哭了。”涂龙渐轮番敲过冥影的八个脑袋，力度刚刚好，懵呆不伤脑。
冥影愤懑的情绪被打断，居然有些奇异般觉得受到安慰，木然跟着涂龙渐的身影游走。
她听到自己阴暗的童年，竟然不安慰他。
听到明泽说他的坏话，也不害怕他。
甚至丝毫没有憎恶之意。
冥影小小的身影，偷偷仰望身前的女子，竟然觉得她的身形在眼中高大起来。
不，不，一定是错觉，明明初见的时候她如此折辱自己，还诱骗他结契，肯定只是人面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