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暖黄的光芒照耀着落地窗前的一小块地方,将窗前孤独的女人也映照出几分暖意来。
凌漪抱着双膝,愣怔的看着窗外,那双漂亮的眼睛无神且空洞,就连葬礼上仅存的悲伤也没有,仿佛一个精致的人偶一般。
轻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却并未惊醒出神的她,直到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那如同雕像的身体微微动了下,她回头看着身穿家居服的男人,微微动了下僵硬的脖颈,算是在点头。
此刻她依旧未换掉白日那身黑裙,发丝因为一整日的奔波也不复齐整,有一缕落在颈间。
“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在出现在此处之前,殷枭已经悄悄观察了凌漪许久,在她脆弱得几乎要哭出来之前,截断了她澎湃的情绪。
女人听到他的声音,神色微微一顿,狼狈的低下头去像是在隐藏着什么情绪一般:“多谢。”
她似乎不想和面前的男人共处一室,匆匆起身,要离开与亡夫过于相似的男人。
擦肩而过的瞬间,肩上披着的衣服落了下来。
女人下意识的抬手去接,却正好与男人的手触碰到。
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她缩回手,放弃刚刚披到她身上的外套,离开此处。
待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殷枭才缓缓的握紧了手中柔软的布料。
在触碰她的瞬间,纤维上便沾染上了不属于他的气息。
女人清冷的气息似乎顺着布料渗透到了他的肌肤中,让他在深秋的夜色中觉得心中发烫。
上前两步,殷枭坐在了凌漪之前坐着的位置,眸光看向窗外。
那里只有一片花园,听说是殷鸿在婚前为她所种。
她坐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他们从前的种种美好?
可她不知道,那个曾给她惊喜的男人,如今已经再另外的地方为另一个女人动心,并会为了她毫不留情的抛弃她。
“他失去了拥抱你的机会,我拿过来也没什么的吧。”男人的呓语轻飘飘的消失在夜色中,承载着他沉重的野心。
说是一见钟情也好,说是见色起意也罢,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殷枭就有种强烈的想让她成为自己的欲望。
这欲望来得莫名其妙,却气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
它不顾身份、不顾伦理,更不顾理智,只在他的脑海中叫嚣:得到她。
随心而行,向来是殷枭的行事风格。
只是可惜的是,他所要得到的人心中藏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哦,是死人的影子。
既然兄长在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在现实中就该也跟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她的心中。
凌漪……
夜色中,有男人的声音在低喃,带着莫名的危险,却传不到凌漪的耳中。
但传到了凌漪的心中。
一个男人侵略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
今日她出现在那里,并非偶然,只想钓一条鱼。
显然,那里也有一条蠢鱼轻而易举的上钩。
蠢货。
果然男人当小头控制大头的时候,就是世上最大的蠢货。
刚刚眸中的悲伤消失殆尽,进入房间中的凌漪无缝切换工作模式,处理白日未曾完成的工作。
也许是因为在殷鸿葬礼上占据重要地位的原因,公司中蠢蠢欲动的老东西们又安静了些。
但凌漪不会因此而轻敌,她知道那些家伙时时刻刻都在觊觎着她手中的钱财和屁股下的位置,只要确认她在殷家不再重要,确认殷家不会为了她的事情出头,这些家伙就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动手。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时机无限拖延,拖延到她有足够的能力和势力来彻底除掉他们。
到时候,攻守之势异形了!
夜色中,只有键盘敲打和偶尔电话沟通的声音,当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凌漪才伴随着疲惫进入梦乡。
七点钟,只睡了三个小时的凌漪被闹钟吵醒。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盥洗室化了个淡妆,既将疲惫完美的呈现出来,又不至于出现狼狈不讨喜的模样。
对于一个见色起意的家伙,她会好好利用自己的美貌武器。
只是不知道,在医院中那个想让她为他死了的儿子守寡的老家伙见到这一幕,会不会被气死。
如果他真的死了,对她来说当真是一件好事。
为死鬼老公办葬礼的妻子,和为去世公公主持葬礼的长媳的身份重量可是完全不同。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身份的升级。
对着镜中憔悴又疲惫的女人微微笑了下,凌漪的眼角微微下垂,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又是一个刚刚丧夫的悲伤遗孀模样。
餐厅中,因着老爷子没在家,只有两个主人用餐。
其中一个西装革履,早早的便等在那里。
而另一个,却是许久后才姗姗来迟。
她身上带着浓重的疲惫,眼下有极力掩饰却还是渗透出的青黑,那双冰冷通透的眼睛中,更是隐隐有着红色的血丝。
当她进入餐厅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后,神色又是微微恍惚,像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殷枭动作微微一顿,颔首开口:“早。”
凌漪侧头避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对着佣人开口:“黑咖啡,谢谢。”
殷枭微微皱眉:“您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一早上怎么还喝这么刺激肠胃的东西?”
凌漪微微皱眉,像是在抗拒他的声音一般,没有回答他的话。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殷枭也不恼怒,只是低声道:“再加一杯热牛奶。”
当一黑一白两杯饮品同时摆在面前的时候,凌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她对面的人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抗拒一般,低声道:“您想喝我不拦着你,在那之前好歹喝些其他的垫一下,不然身体……”
“不需要你关心我!”终于无法忍耐他的声音,凌漪猛地一拍桌子,崩溃开口。
当这话说出口后,她神色猛然一僵,才察觉到此刻的行为究竟有多神经质,锋锐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抱歉,我有些反应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