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光头放牛回来,手头还挂着一串小鱼。路过工作组身边,没说话,张二毛小声说:“这是原队长,两个睾丸被一个妇人捏坏了。”
领头突然说:“有这事?放牛的,你站住!”
“什么事?”光头问。
“你拿的是什么?”领头说。
“小鱼。”光头说。
“你不好好放牛,还搞副业,干自己的私活,牛都放瘦了。你写份小楷,在会上给我做深刻检查。啊!”领头权威地说。
“是。”他纳闷着,不敢回嘴,一肚子火走开了。
晚上,大会开始了。张二毛吊起嗓子眼吼:“开会了,不得有误,上级领导要讲话。”他这样重复着。
大会现场,人满为患,大家也习惯了。
“同志们,我们今天要宣布,”
上面喊一句,全村老少喊一句话。飞燕村的广场上响亮的口号声,传递到梁上,传递到树梢上并惊飞了麻雀,一个个黑影纷纷逃离狂躁的人们。
领头说:“今天啊,,来到飞燕村,下面我们开大会。请把保光头押上来,把王大毛押上来,把韩老狗韩半仙押上来,把王郎中押上来。”这些人,一个个押在主席台上,耷拉着脑袋。
领头说:“保光头?”
“哎!”保光头回答说。
“唉个屁,你以为是请客吃饭,我叫你名字,你要说“到',啊!”
“保光头?”领头叫。
“哎!”光头说。
领头上去就踢了一脚,保光头慌张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到。”字。
“保光头。”领头叫一声,然后踢一下屁股。
“到。”光头说。
“这就对了,你牛不好好放,你捞鱼干什么?你回答?”领头问。
“我这是损公利己主义。”光头说。
“我来告诉你,你自私主义。你把自己写的小楷,给大家检讨检讨。”领头说。
“好。”光头说。
领头说:“好个屁,特派员,揍他一竹棍,帮他长记性,应该回答“是'字。”
特派员一根竹竿打下去,光头“哎呀”一声。
“错了,说“是”。”特派员说。
又一棍下去,“是。”
再一棍下去,“是。”
领头说:“这下你懂了。做检讨,放开他手,让他念!”
保光头哆嗦道:“上级领导,我不务正业,不好好放牛,捞鱼摸虾,对不起大家,是损公肥私,我有错,我今后改。检讨人保光头。”
“大家说,他检讨诚不诚恳?”
“不诚恳!”许多人说。
“深不深刻?”
“不深刻!”回答深刻的被不深刻盖住了。
领头说:”要不要要来点深刻诚恳的 ?”
“要!”
“特派员,你教育他如何深刻。”领头暗示道,做了个打人的手势。
特派员挥起竹竿,大声说:“你捞了几条小鱼?”
“五条。”保光头答应道。
“啪”的一下打到背上,”你捞了几条小鱼?”
“七条。”光头说。
又是一竹竿下去。
“你到底捞了几条小鱼?”特派员说。
“十条。”光头说。
再一棍子下去,保光头明显有些擅抖了。心想说少了才挨打。他想说多点。
“你到底捞了几条小鱼?”特派员说。
“二十条。”光头说。
竹竿还是打下去,特派员问:“你到底捞了几条小鱼?”
“二百多条。”光头
竹竿打得更重。
特派员大声说:“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捞了几条小鱼?”
“一万多条。”保光头说。
特派员说:“这还差不多,扣他一百个工分。服不服?”
光头说:“服!”
看到这阵势,其他人都心里发毛。
领头说:“保光头,我问你,牛能拉车耕地,你能耕地吗?牛重要还是你重要?”
光头说:“我不如牛,我耕不了地,牛比我重要一百倍。”
韩疯子心想,自己也明白了,为什么斗自己,想起与自己有关的两句话。
“是。
保光头离开会场,脚手有点酸疼,走路姿势左右摇晃。
人们的注意力又回到现场。
“韩疯子,听队长说,你有个名字叫韩半仙?你怎么仙法?”
韩疯子说:“这是当时的真实写照,我只是抒发一下当年的感情,其他人不敢说罢了。我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也疯过,怕死不是韩疯子,人们都叫韩老狗,也好,做人不成,我做狗也允许吧!我还养头猪与我作伴,我是光棍一条,也是个疯狗,哪天活得不耐烦了,我顺便咬他一口,让他一起和我都得狂病。”
领头在心里紧了一下,心想这个疯子与我拼命怎么办?在村口他敢公开戏弄我们是他儿子,明明是找死嘛。
领头说:“队长,他养猪没有?”
队长说:“有一头,会听人话,骑着它走亲戚。猪名叫八戒。”
领头说:“有意思。”
“我已经劳改过,后来又因为大家在牢里没饭吃,说我不是啥子,把我放了。”韩疯子说。
领头说:“门升门升两眼睁,一年一换,。什么意思?”
韩半仙说:“没其他意思,家家过年都这样想的,你家也是。”
领头说:“你不要乱咬,你是半仙,我倒看看,你有多厉害,我看看你孙悟空厉害还是我唐僧厉害,用绳子套在他头周围,用根小木棍旋转,给他上紧箍咒。你明明是一个人,一个寡独人,白天我问你,你说你有好多儿子,是吃什么粮,你是骂我们是你儿子。”
韩半仙说:“我是有几个干儿子在别的县,你们也不调查。”这时一个冲上去,给了他一耳光。
他说:“这烧饵块是麻辣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间未到。请兄弟来点甜饵块。”
于是有人来回给了他几十个碎耳光,力量小,但仍然听得见声响,韩半仙明显舒服些,说:“这几个烧饵块是甜的,味道好些。嘿嘿。”
引得大家一阵乱笑。
领头说:“安静,特派员给上唐僧的紧箍咒,看了仙到哪里去?”
特派员走近领头耳语:“搞死他吗?”
领头说:“半死。”
特派员笑了一下,人们猜不透那一笑,只等后面的节目。特派员在韩半仙头旋转一下木棍,绳子收紧,半仙眼睛凸显出来,用手指着头头说:“头顶鸡蛋壳,财去人安乐,阴间的阎王啊,有人送我老狗上路了,我先走一步,我在阎王殿等你,你记住,你左腿有个红胎记,颜色变黑,就是我们相见的日子。哈哈,秋后蚂蚱!”
领头拉起裤腿,真是红胎记,众人一惊,头头也惊叹韩疯子有些仙。他给自己鼓气,说:“那是巧合,我不信!给我再上一圈紧箍咒。”
韩半仙眼球真的快掉出来了,他喘着粗气,大声疾呼:“八戒,我快死了,接我见阎王去。”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一头像疯了的猪,嚎叫着,冲向特派员,将特派员冲倒在地,又冲向头头,在左腿处,猛咬一口,大家看到这阵势,纷纷逃离了,会场上一片混乱。大会上的王大毛,王修莲王郎中也跑了。韩疯子骑上八戒就跑了。
惊吓之后的领头吩咐道:“你们明天接着批斗,我到医院治伤,万一得了破伤风,真的像半仙说的,就吃亏了。我们的任务没完成。特派员没事吧?”
特派员:“没事的,可能肋骨断了,有点痛。”
“今晚你带二人去王修莲家蹲点,收缴封建迷信书刊及什么鼓神,会传染病的石狮子。要,要,要怎么处理掉,你们看着办。”领头心有些虚。
有人说:“好的,你们回公社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