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胥翎昏迷的一天,张启山赶回长沙处理了急事,她醒来时,他也已经赶回来了。
胥翎刚醒,感受着灵魂中传来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便情不自禁地伸了伸腿,又在看清自己的腿时全身僵硬住了。
她、她怎么变回真身了?!
那现在抱着她的人是……?
副官?!
胥翎尴尬地和副官对视着。
副官只微微感觉到怀里的狐狸动了一下时便清醒了,午后的阳光洒在小狐狸的身上,浮起了一层金色光晕。
他惊喜地看向那双带着些许尴尬的狐狸眼:“徐小姐,你醒了?”
听见副官的话,齐铁嘴也清醒过来:“徐小姐,你没事了?”
胥翎这才发现原来齐铁嘴、张启山、二月红也都在旁边,顿时更觉不妙。
完了……
她轻轻咬了咬面前的手指,然后挣扎着从副官怀里跑了出去,见对方还想来追,只好道:“别过来!”
副官大概知道胥翎想要做什么了,于是听话地停了下来。
亲兵们都得了命令守在远处,胥翎跑到帐篷后面,将滚烫尴尬的脸埋在尾巴里平静了好一会,才重新变成人形走了回去。
皮毛想来已经被人擦过,所以变出来的里衣也恢复了干净崭新的样子。
这是张启山几人第一次见到胥翎那张面帘下的脸,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齐铁嘴觉得自己甚至忘记了呼吸。
当一种极致的美被直截了当地展现在面前时,人的大脑通常是一片空白的,耳中也只剩下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雪白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女人的皮肤很白,细致到几乎透明的地步,长发和皮肤都和她那一身白衣绝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阳光洒在她身上,就像是洒在雪原上,让人恍惚间看见银装素裹上的波光粼粼,又不免感觉似有夹着细雪的凉风拂面。
这样的白慢慢在眼里褪了色,于是那淡红色的双唇便约略可见,只是人的目光却不能控制地上移,落到那鼻尖的红痣上——宛如水墨上蓦然滴落的油彩,清冷便瞬间转为灿艳,而后愈发秾丽至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处才造极登峰。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便是比日照金山更潋,比晴云粉霞更冽。
过了好久,二月红才感叹一声:“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我二月红今天也算开了眼了。”
胥翎没有注意到二月红的话,她此刻只纠结自己真身已现,到底该怎么解释才能既不全盘托出,又言之可信。
齐铁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难怪徐小姐要戴面帘,这长相要是露出去,全国的男男女女都要癫狂吧……都说狐狸精貌美如仙,老祖宗诚不我欺啊……”
副官终于回神,他将眼中的那抹惊艳压下,脱下自己身上的皮衣披到胥翎身上:“徐小姐,重伤未愈,还是注意保暖为好。”
“谢谢。”胥翎伸手拉了拉皮衣,面上还是有些尴尬。
张启山看着自己这老部下的动作,心知对方已经完全栽了跟头,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看了胥翎一会,对方眼神清澈毫无奸计,不免让他放下了些戒心,于是只道:“徐小姐,你若不愿开口,那我们也权当没见过昨日之事。我张启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大可放心。”
听见这话,胥翎和副官都朝张启山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两人不约而同觉得佛爷真是贴心。
齐铁嘴也在此时帮腔,他绝不承认是因为自己不愿为难美人:“徐小姐,佛爷一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算不相信我们,也该相信佛爷。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胥翎又看向了二月红,对方朝她点了点头:“徐小姐,佛爷的人品在长沙可算有口皆碑了。”
见二月红也这么说,胥翎才真正松了口气。二月红的软肋捏在自己手中,是不可能害她的,毕竟如果她不好过,丫头也不会好过。
不过张启山的下一句话又让胥翎紧了神经:“只是,合作这么几天,徐小姐仍旧用假名打发我们,是否不妥?我想合作伙伴之间也应该有基础的了解吧。”
胥翎垂下眼盯着脚下的土地,她理解张启山或许保证保密,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容忍一个什么信息都不清楚的人——或者说,连人都算不上的存在在身边。如果她是张启山,她也会选择这么做。
心中有了决定,胥翎才缓缓开口:“我叫胥翎,华胥的胥,翎羽的翎。”
……
几人又休整了一会,才收拾东西准备往昨天的道观走去。
二月红昨天打扫尸体的时候就注意到黑衣杀手身上斗篷内侧的绣文与胥翎曾经展示给他的一模一样,想来是胥翎匆忙逃亡时直接剥了杀手的斗篷披上。
为防止万一,他便捡了两身斗篷带回营地,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见胥翎已经披上了斗篷,齐铁嘴又干脆地从自己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递给胥翎:“胥……徐小姐,面帘没了就用我这布将就遮一下吧。”
胥翎正准备从自己身上撕一块布下来,现在齐铁嘴既然递了张现成的便也就道谢收下,拿着布开始往脸上系。
二月红站在一旁,倒是觉得奇了,不免调侃了一句:“哦,我记得八爷不是很宝贝自己这身衣服吗?毕竟这可是大昌盛做的,格外有些珍贵啊。”
齐铁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结结巴巴解释道:“你、你懂什么?我还不是、是为x……徐小姐的安、安全考虑!这乱世、女人太漂亮不、不好!”
一听这话,胥翎这才意识到脸上的布稠似乎价格昂贵,忙问:“八爷,这个多少钱?我现在就还你。”
齐铁嘴见胥翎居然当真要给钱,赶忙阻止:“别呀,这就是块布,哪能真叫你给钱,那我老八还要面子吗?”
见齐铁嘴态度坚决,手挥得跟那竹蜻蜓似的,胥翎只好作罢,暗自决定等会要更加仔细地保护八爷,以此来报答对方的关心。
副官这时也收好了东西走了上来,听见这话后便一手搭在了齐铁嘴的肩上,他面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语气悠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八爷您这么大方体贴呢?”
齐铁嘴一把拍开副官的手,呸了两声,语速飞快:“我本来就很体贴!我可比你们这些兵痞子细心多了!”
“嘁。”
副官撇了撇嘴,又转头看了胥翎一眼,不再说什么,走到一旁牵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