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狼还想回到神子身边,当他眼神中闪过那缕留恋,那时就注定了他无法下手杀死方宇。
好在方宇从来不会被欲望掌控,在将狼杀死和留下狼之间,他选择了或许会更有利的后者。
这颗由他亲手埋下的炸弹终于是被拆除了。
就是……
“痛死了……”
方宇捂着胸口从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胸口被一圈圈洁白的纱布缠绕,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药香。
狼给自己包扎的?他手能这么巧?
方宇一万个不相信。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捣药声,方宇这才方宇自己躺在一个满是菩萨像的破旧寺庙之中。
这是什么经典开局?
寺庙比起游戏中更加破败了,屋顶有一大片砖瓦像是被风暴掀飞了一样消失不见,一旁半截大门和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被火烧的干干净净。
虽然破损的地方都用草料和草席填补,但实在称不上是可以住人的地方。
三年前,在方宇的引诱下,佛雕师和狼在这里发生了战斗。
最终结局是独臂之狼战胜了怨恨之鬼,夺得了忍一手,之后这座寺庙就荒废了。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人修缮了一下,只是技术很烂,修房子跟治人可不一样,不是上了药就能等它自己痊愈的,只用草席是遮盖不住那刺骨的寒风。
方宇移动了一下沉重的身体,想要看清身后的捣药人是谁,但这对现在的他而言可能有些困难,方宇手一个没有撑稳,又栽倒在了地上。
哒哒……
捣药声戛然而止,随后一个轻柔的脚步声在寺庙中回荡。
那绝对不是狼,在记忆里,唯有一个人会这样平静地向他走来。
“请不要乱动,对伤口不好。”
方宇抬起头,眼前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永真……”
她依旧是那身黑红的药师打扮,只是外衣上多了几片雪花。
记得当初,她说自己身体从小便不好,下雪天若是不撑伞,少不了大病一场。
她依旧将一头长发盘在脑后,说是当初学剑之时,本想直接剪掉,蝶夫人却是觉得这一头连她都羡慕不已的黑发,就这样剪了着实可惜,便亲手教她如何盘发。
在年轻一辈中,永真毫无疑问是最受宠爱的孩子。
只是不知何时,那乌黑的发丝却是开始逐渐褪色,直至现在这般变得如雪一样,洁白无暇。
而那双时而幽怨,时而嗔怒,时而温柔的眼睛,如今也是遮盖在了一条黑色的纱布之下。
方宇发现,在靠近永真眼角附近,她的皮肤上有着明显的白色斑纹。
听到方宇叫出自己的名字,永真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你的伤势很严重,躺在这里安心修养便是。”
仿佛不愿与方宇相处,永真转过身,匆匆地走出了寺庙。
……
第二日。
请永远不要质疑一个猎人的恢复速度。
要不是怕永真生气,方宇连一天都不愿意多躺。
趁永真出去的时候,方宇拆开身上的纱布,遍布伤痕的躯体上,那道崭新的刀疤格外显眼。
就在距离心脏不过两公分的位置,如同通往深渊的入口一样,仿佛能通过它直接看见方宇的心脏。
狼下手也是够狠的。
痛倒是没什么,就是每次永真上药的时候,感觉就跟触碰到了什么敏感部位一样,痒的难受。
本想重新取一套衣服,方宇又感觉有些多此一举,也就索性直接走出了屋子。
屋外,这场雪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整个世界白的让人分辨不出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永真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坐在左侧的竹林,在她的身前竖立着三个墓碑。
养父——道玄。
佛雕师——猿。
恩师——苇名一心。
永真脸上并无哀伤,只是这样远远看上去……
有些让人心疼。
方宇撑起一把油纸伞走到永真身旁。
“会生病的。”
永真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什么,依旧跪坐在墓碑前,好似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那种伤痕累累的姿态,方宇见多了。
越是坚强的人,破碎的心就越是难以愈合。
父亲死了,蝶大人不见了,佛雕师死了,最后就连一心大人也……
心脏,好像缺了一大块东西,空落落的,好像再怎么都填不满了。
方宇叹了口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好好的主线任务总是会卡在女人这里。
不再多想,见永真不领情,方宇索性丢掉油伞,也一膝盖跪在了三人坟头。
永真大概是没想到方宇会这么做,心头却是忽然一颤。
“一心大人,上次没喝完的酒,这次给您补上了。”
说着,方宇取出一壶浊酒,一半撒在一心的墓前,随后便把酒壶里剩下的酒倒入自己口中。
“你还有伤,不能喝酒!”
永真的警告没起到任何作用,只是半壶酒只能算得上解渴。
紧接着,方宇又取出一壶红色的猿酒。
“佛雕师,如果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我和永真,这一壶,敬您。”
说罢,亦是一半祭奠,一半入喉。
方宇是第一次喝这种果子发酵的酒,味道……只能说不能用人类的言语来描述。
一半是被这酒呛的,一半是真的难受,方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咳咳……”
一旁的永真脸色有些不悦,但却是一副自己找死,她也管不着的姿态。
直到方宇取出第三壶酒,那是一壶米酒,比其他酒更香,更纯。
连永真的鼻尖都不免被那酒香勾动。
“道玄先生,说来也惭愧,我到现在都还分不清您和道策,虽然您有好几次想把我吃了,不过您也为我制作了这机关护腕,我这人恩怨分明,怨咱们已经了结,所以这一壶,敬您。”
当方宇同样是将一半酒撒在地上,随后举起酒壶送往嘴边。
只是这一次,永真终究忍不住从方宇手里把酒抢了过去,一脸严肃地警告方宇:“不能再喝了!”
方宇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只可惜永真现在看不见。
“那你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