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手中桌上的茶盏看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方公子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呀！萧二公子，大公主殿下？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率先赶过来的是刘和。
刘和见到他们几人，被吓得不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姝儿？”景文帝也跟了过来，见到面前这几位金吾卫“守株待兔”等来的凶手，不免也有几分惊讶。
大理寺卿见状，瞪大了眼睛：“大公主殿下？萧二公子？你们……你们为何要灭冯家满门？”
紧跟着皇后也来了：“姝儿，你……”
云姝眸光一沉，那张柔美娇嫩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凌人的气势：“张大人，皇后娘娘，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我跟冯家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冯家？况且，冯姑娘还是我跟萧二公子救下来的。”
冯婼见了景文帝，跪下道：“参见圣上，冯家满门被害一事，绝不可能是大公主殿下和萧二公子所为！”
景文帝的八字须微微颤抖了一番：“那你们且说说，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姝哼了一声，扫了皇后一眼，拿出手中的册子：“自然是为了它！父皇，这册子中记录了冯家和太傅多年以来相互勾结捐官的证据，还请父皇明察！”
“捐官？”景文帝提高了音量。
“不错。”
皇后却道：“姝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宫的哥哥断不会做这种事情！”
“做没做过，父皇一看这册子便知。”
“呈上来。”景文帝的声音有几分冷怒。
云姝一步上前，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景文帝，景文帝吸了口气，翻开一看。
众人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景文帝微微抬起了头，眸光四射，将手中的册子摔在了地上，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情绪，平淡得如同暴风雨之前的海面：“这便是，姝儿说的证据？”
云姝直直望过去，只见那册子中一片空白，竟然什么也没有！
冯婼也傻了眼：“不可能，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皇后嘴角微微上扬，挑衅道：“当然是什么都没有了，因为真正的册子，在本宫手中。”
说完，皇后转身道：“将人带上来吧。”
芸儿得令，匆匆将一位男子给领了上来。
那男子浑身是伤，尤其是那右边胸口之上裂开了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皮肉翻绽之中显露着层次分明的里肌，看着便触目惊心——也不知道受了如此重的伤，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最让云姝惊讶的，并非是那男子怎么活下来的，而是在云姝看清那男子的样貌之后。
“是萧家，萧家一直在跟冯家勾结，那册子上记录的，也是冯家替萧家做过的事情。”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冯博衍。
景文帝接过冯博衍递上来的册子，展开一看，半晌便又扔到了萧少钦面前：“朕的肱骨大臣，手握重兵，结果却在背后做这等事情，怎么，萧家已经有了兵权，是对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不若朕直接把皇位送给你们？”
萧少钦扫了一眼那册子上的名单，清一色全都是跟萧瀚升交好的前朝官员，看来皇后这一次是有备而来。
他喉结滚了滚，紧锁着眉头，语调也变得沉闷了起来：“冯公子，你为何要污蔑萧家？”
冯婼也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走到冯博衍跟前，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冯博衍，喃喃道：“哥哥，是萧二公子救的我，若是没有萧二公子，我早就已经跟爹娘一起死了，你到底是为何……为何要帮着皇后污蔑萧二公子？”
冯博衍眼中已经没有了光亮，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缓缓开口：“妹妹，你被骗了……救你的人，就是你的仇人……”
冯婼脸色急剧变灰，浑身都在激烈地颤抖着，她摇头道：“不可能……”
冯博衍跪到景文帝面前，十分勉强地磕了个头：“皇上，冯家有罪，冯博衍不敢苟活于世，只求一死，只是舍妹无辜，年纪也尚小，还望皇上能够庇佑舍妹一生平安喜乐，冯博衍死而无憾！”
说罢，冯博衍哽咽一声，咬舌自尽了。
冯婼几近崩溃，保住冯博衍，泣不成声，悲怆呼喊着：“哥哥！”
云姝也看得十分揪心，叹了口气，却又不知该如何规劝。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皇上，民女还请皇上准允民女带哥哥离开此处……”冯婼抹了抹眼泪，咬着牙说道。
冯家覆灭，她终究是没有亲眼看到，可如今冯博衍就亲眼死在她面前，她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般，情难自已。
景文帝叹了口气，甩了甩手，算是应允了。
于是冯婼便拖着冯博衍的躯体退了下去，看得刘和都叹了口气。
冯博衍死了，看来想要让冯博衍翻供已经不太可能，除非能够证明皇后手中那册子是伪造的，否则今日云姝跟萧家就算是跳进皇后也洗不清了。
皇后瞧景文帝一言未发，哭哭啼啼道：“姝儿，母后虽然非你生母，但自认为也从未亏待过你，你究竟是为何要灭掉冯家满门，还要栽赃陷害到陈家头上？”
说完，她还拿起手中的手帕假惺惺拭了拭眼泪。
“真是荒唐，萧瀚升是想要造反了么？”景文帝也怒道，“捐官这等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皇上圣明，此事绝非是家父所做！”
“不是他做的，难不成是朕做的？”景文帝压低了声音，“张大人，你是大理寺卿，你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一旁的张裕跪下回话道：“捐官一事事关重大，应当先将萧将军召回京城，收回兵权，册子上所记录的相关人等，都应该一并革职查办，至于萧二公子和大公主殿下，残害冯家满门，按照我国律法，应当送至天牢，终身拘禁……”
“皇上，不可！边疆近来多有异动，此时将爹爹召回来，会出大乱的！”萧少钦瞪了张裕一眼，跪下说道。
景文帝听到这话，更加不悦了：“怎么，没了萧瀚升，朕就打不了仗了？”
“皇上！”
“父皇！”
“好了，你们二人还是先想想怎么自保吧！来人，将凤玉公主和驸马送回萧府，派人守着，等明日上朝议过此事之后，再做发落！萧瀚升的兵也不用带了，叫他赶紧给朕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