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些前尘琐事，不过雪泥鸿爪罢了。”
“清儿呐，此物既是禀天地造化而生，当不归属于浮生四族之中的任——”
慕容霜原意释然一笑，螓首微摇本欲否答，但视线挪移之间，精神意念深处一抹幻力飘荡而出，却是分明嗅探到了，此地亦残留着，生人所余之一抹隐晦灵力气息。
“咦？”
这般气息绝非源自于眼前圣物，而是外界带入生灵，原有施展而出的强横玄气所衍化！
也就是说，此处阵法内部，于那不久时日之前，竟是尚有着旁人，率先踏足。
“会是那名，击杀了疑似烁儿的那位神秘闯楼之人么？他若本是纳兰一脉之圣裔后嗣，通晓破解此阵法之能，确也不足为奇……”
慕容霜原本淡然的话语声猛地一滞，接着意念传出一道轻咦之音，转而低声揣测出口。
“师父您说，那位于我们之前闯楼之人，他既身至此处，定为索寻己族要物而来。可为何，却没有带走这一枚圣图残片呢？”
柳清漪琼心灵窍，当即便想到了什么，接着冲身旁凝神聚意的慕容霜，疑惑问及。
“要么便是，他不识得此物；要么便是，他也曾尝试过，终是无法带走。”
慕容霜柳眉蹙沉，心念转动之间，不免一番猜测呢喃。
此话落下，柳清漪在沉吟须臾之后，却是倏尔于脑海灵光一闪，有了新的理解——
“也或许，他已不是必须带走此残片……便如下层废墟掩埋尸骨那般，只为将它故意存留于此，想要提示后来人什么？”
“嗯？清儿，你何故会这般设想？”
此番倒是轮换做了慕容霜心生不解之意，她随之将意念之中的一抹幻力布施开去，无形探询感知着，这座阵法空间内的细腻灵力波动。
“喏，师父，您瞧。”
话音波澜不惊一般落下，接着只见身侧少女，便就这般随意探出手去，朝那澹台中央，光晕通路内的残片伸出。
“清儿，你当心——”
然而不待慕容霜回神反应，意欲朝眼前弟子迫切提醒开口，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倏尔令她话语一滞，面色亦显得颇为怪异起来。
原来柳清漪竟是不曾于素手之上，覆盖丝毫玄气亦或幻力，只是将其探入白泽光晕中央，便径直穿透而进，如葱玉指握紧，便是将那枚，不过巴掌大小的圣图残片，攥在掌心！
“这……怎会如此轻易？”
眼前这有些滑稽但却极其出乎慕容霜意料之外的一幕，落入她眼眸之中，进而便引得眼皮微跳，难掩内心惊奇诧异来。
她如何也不曾想到，悬放于这方澹台中央，为上下白泽光路所覆盖笼罩的上古圣物，竟会就这般不加丝毫封印禁锢地，可随意予人取出。
“因为此处，原本笼罩充斥的封印结界，已是在此前不久，被彻底破碎夷毁了。这路倾泻而下的白泽光晕，只是一幕障眼之源哩。”
只见少女双眸间，此刻呈现出极为纯粹的湛蓝色彩，眼瞳深处晶膜流转，幻睛之力再度运转开来，自然是瞧出了眼前一众细致端倪。
她粉唇轻抿，缓缓抽离回手，将取出的这枚残片置于眼前，垂首不禁想要细细打量。
“嗯？不对！”
然而正当慕容霜眸间掠过一抹喜色，本欲迫切开口，亦想要一观弟子手中所握持住的这枚远古圣物残片上，所描刻的古老图文信息之际，她却是分明于悄然间，感知到了此处整片阵法空间内的，一抹细微变化。
“清儿，快，将残片放归原处！为师终于知道，此前来人为何不曾带走它了！”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处一隅而观全局”，慕容霜毕竟是经多见广、历练老成之人，不似少女专注尺寸之所，而忽视了所处整片阵法空间周遭外璧处的整体改变。
慕容霜于旦夕之间，终是隐匿发现，当身前少女挪动手中攥住的那枚圣图残片之际，外围笼盖整片所处空间的阵璧晦暗处，竟是传来了古老而压抑的紊乱波动。
如此波动，一收一放，一动一静之间，竟是于柳清漪掌心所攥的圣图残片，构成了某种无形关联。
当少女每每挪动它分寸距离之时，那周遭四围隐晦处，阵璧之上滋生的紊乱波动，便会由此愈发加剧许多！
按照慕容霜所无形扩散而出的幻力探析估计，恐怕一旦柳清漪若将掌心残片挪动原处超过一丈距离，这片阵法空间便会难堪扰动，彻底坍塌消湮！
届时，纵然师徒两女皆是身怀不弱底牌功法，恐怕也难以在这座陷入狂暴消泯的古老神秘阵法内部，寻得生路脱逃。
念及此处，慕容霜随之恍然，缕清这座古老阵法煌煌威能的她，心绪也不禁颇为忐忑。
所幸她的预估，果然不曾出错。
在眼见少女重新将手持残片放归原位，再度探析到四围晦暗处，那逐渐恢复平息静谧的稳定空间时，随之收敛幻力的慕容霜，这才幽然确认开口——
“果然不假。看来这枚圣图残片，与这座神秘莫测的远古阵法之间，已是休戚连枝。”
只不过，在慕容霜恍然有所顿悟，确信了自己内心之揣测的同时，她折身飘荡回首，目光俯落于身前那道绿裙少女背影时，却是瞧见了，对方竟陷入了静伫观摩状态中！
“清儿，你……”
慕容霜眉眼微抬，清秀面容之上掠过一抹错愕，眼见身前少女驻足于那澹台光晕通路之前，如此目不转睛般审视那枚圣图残片，也便意欲探问开口。
但随即很快地，她便也凛然想到了什么，秋眸之间，倏尔闪过醍醐亮光。
而当她元魄虚影飘荡绕开，来到另外一侧少女迎面身前之际，重新俯首望去，终于是瞧出了自己这位年幼弟子，此刻所专注之目的。
原来，柳清漪当下凝神聚意，凤目顾盼流转间，竟是在细细观摩记忆着，眼前这枚不过巴掌大小圣图残片上，所纹刻的古老晦涩信息！
少女此刻双眸呈现湛蓝色泽，显得晶莹剔透，瞳孔一缩一放之间，伴随她平稳而又自然的呼吸，将那有形幻睛妙法，彻底施展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