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落水你都救?意思是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让我不要自作多情?”
叶冰睿手中皮尺绷紧又回弹。
如果不是前世亲眼所见顾长河支离破碎的身体,她差点就要相信这个男人了呢!
果真与其相信男人的这张破嘴,还不如相信世界上有鬼!
将人重新逼到座椅上,叶冰睿邪恶地勾了下嘴角。
“顾长河,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
女人故意拉长声音,果真看见男人面皮几欲崩裂。
“——你亲口说,你喜欢我?”
喜欢?那就说的不是昨晚。
男人一张好似泰山崩于面前毫不改色的面皮重新缝合,然后又立即裂了开来。
“是说过。”男人头稍稍往后仰了仰,“怎么?”
“所以——”女人觉得气氛烘托到了,“你昨晚那样对我,为什么想逃避责任?”
男人总觉得这逻辑好似有问题,逃避责任,更是从何谈起?
“我会负责任的,你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男人很快找到了被扰乱的链条。
女人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确认道:“任何事情?”
男人眼神透着郑重:“任何事情。”
“那好,”女人直起身,回到对面的座位上,开始审问,“第一件事,说出你的故事。”
“猜来猜去实在浪费时间,鼻子下面是张很好看的嘴,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叶冰睿扬扬眉,“你为什么明明喜欢我,在我跟你说了好几遍喜欢的情况下,还要把我推开?”
男人甫要张嘴,女人又补充道:
“机会只有一次,请慎重作答。”
顾长河坐直身子,重新沉默下来。
他在思索,不是思索该如何应付眼前,而是在想,他要给面前静静等待答案的女人,一个怎样的承诺。
顾长河虽家世不好,但他外貌太过出众,能力也十分突出,在地勘队的工作非常出色。
每次实地测勘时,总有不少知青或村里的姑娘驻足,在顾长河空闲时,以各种理由前去搭话。
或是请帮个小忙,或是对帮的小忙表示感谢。
总之,即便顾十里总是不苟言笑,冷着一张脸,想要上前一而再再而三试一试的人,也从来不在少数。
其中自然少不了身世外形都很出众的女人。
可顾长河看这些女人和看路边的花花草草一样,并无半分区别。
他之所以没有不留情面地拒绝这些人,只是因为家里有三个狗嫌猫弃的小家伙,总是在外添麻烦。
难免会让大队里村子里的人多担待。
但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从未给过任何人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只是不会轻易交恶罢了。
可这样仿若直愣愣一棵铁树的他,在一次接待下乡青年的活动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明媚,且穿着新潮的姑娘。
她真的很特别。
在姑娘弯着眼睛请他帮忙拿行李的时候,他心中竟没有以往那种不耐的情绪。
直到安顿姑娘住下,他独自回住处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眉眼还在他脑中打晃。
可最终还是一扇门堵住了前行的他。
他望了望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推门走了进去。
于是,当姑娘第二天再度和他招手的时候,他回应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很快,姑娘就对他视若不见。并且,自那以后,他总是看见姑娘用同样的热情,和另一个人说话。
他只能说一句,求仁得仁。
直到今天,他们在他曾目光流连的房子里,相向而坐。
对面的女人在耐心等待他的回复。
“叶知青……”
院门就不懂事地响了。
“叶冰睿,你出来!”
“我知道你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敢做不敢当,出来!”
能不能先不出,先等好不容易撬开蚌嘴的人把话听完啊!
但显然拍门的人不给商量的余地。
男人眼神恢复毫无温度的样子:“我去开门。”
叶冰睿想了想,点点头。
门一打开,还未等那几人继续破口大骂,叶冰睿就率先从顾长河身后闪出来,咔咔几下。
“你干什么!”
“别拍了!”
“叶冰睿,我们是找你来算账的!”
“放心,我还怕浪费胶卷呢。”叶冰睿暂时将相机放下来,一一看过去,“你是……孔容齐的父亲?你是贾柔的母亲,你们两个拎不清的来找我,我可以理解。”
“不过,”叶冰睿又举起相机拍了下绑着两个大辫子,凶神恶煞的悍妇,“你是哪位,找我干嘛?”
悍妇一点都不尊重地怒道:“你放尊重点!我是孔容齐的姐姐!”
“这位大姐,尊重不是平白无故,张口向别人讨来的。”叶冰睿直视那双瞪圆也比不上她大的眼睛,“在和别人求这样东西之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我怎么配不上了?我弟说你牙尖嘴利,果真这样!”
恼羞成怒的样子简直和她弟弟如出一辙。
“你弟说你们一家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一点都没错!配得上,不用向别人乞讨,自然就能获得相应的尊重。”
叶冰睿才不惯毛病,反唇相讥。
“我是什么人不用你们来评价,你们评价的也不算。背后语人是非,如此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谁呢?我们可是你长辈!”
叶冰睿看向拄了拐棍都没活明白的白胡子老头,轻蔑笑笑:“巧了,我说的就是你们每一个人,特指你!”
“长辈?多活几年只给国家添麻烦,竟然成了值得骄傲的事了?”
“冰睿,我是你杨姨,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位语重心长,妄图通过话家常的方式拉回忆值的妇人,倒是比其他两个聪明些。
叶冰睿虽然吃软不吃硬,但,面对五十步笑百步的人,她软硬不吃!
“不记得了,你哪位?少在这里攀关系。”叶冰睿再次举了举相机,“你们上门行凶的证据我已经拍下来了,再不走,把你们全都送进派出所。”
“派出所?什么事非得麻烦公家!”擅自给人当姨的妇人怒火攻心,一拍大腿,“你如果这样六亲不认,就别怪当姨的没拦着了!”
“六亲?你是哪一亲?占便宜没够,攀关系没完,一把年纪,脸皮都活回去了?”叶冰睿是真的好奇,“还是说,你原来更加恬不知耻?”
“姓叶的,你还有没有点尊卑秩序!”
“我跟这位大妈说话呢,你一个老头子插什么嘴?年纪大了,多积点德吧。多管闲事,当心自毙!”
“我们孔家叫了好多人来,就在巷口,今天你要是不撤诉,就出不去这个门!”
几人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上阵。
叶冰睿刚要出口,却被护到了身后。
足足高出两个头的可怕身高压迫在三个口出狂言的人面前。
“我倒要看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