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被心桥的幻象一刀斩死,斗玉带着李璟云依靠器利,无视险阻,轻涉而过。
横亘在独孤杀星前方是影影绰绰的幻象,也是他的杀念与心魔。
这个身材高颀的年轻人体型有些消瘦,一张冷漠而苍白的脸经年不改。有一种奇特的病态之感。
从他的举止气度上,人们感觉不到他丝毫的退缩和怯懦。他似乎无惧死亡。
独孤杀星的步伐身形有一种特别的韵律,看起来并不美观,甚至有些拘束而窘迫。但这丝毫不能掩饰他那危险的气息和昂扬的斗志。
这种极为矛盾的状态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统御于一身,即便是旁人看着也觉的十分难受。
“是精准。”接引人的眼力何等厉害。
“无论是步伐挥手,甚至是呼吸心跳挥手,都控制在十分精确的范围内。”
“这个人像是一部精密的机械,由齿轮咬合而成。”
“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
“这需要无比坚韧的意志,和残酷的自律。”
有人插口道:“我听说炼器师也会特意训练这种精准。”
男子道:“炼器师在精准度上或许会比他更强。但绝不会将杀机和气势融合的如此恰如其分。”
“炼器师的目的是为了炼器,而他是为了杀人。”
丁冲目光微凝:“不是杀人,是杀生。”
一念生万法,杀意断无常。杀生大法的衍生绝学。没有人比丁冲更了解这家伙的可怕。
独孤杀星催动法决,双手握住魔刀,迎上了他的第一个心魔。
黑火一闪,人影倒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独孤杀星行动保持极高的精准度,匀速前进,下一个同样是一刀解决。
在众人的目视下,独孤杀星已经行云流水般,斩了十数个心魔,身后已经空旷了一大片,但是在他前方,依然影影绰绰,不知道有多少人影等着他。
司徒昭叹道:“这家伙究竟有多浓的煞气,多重的心魔。”
陈悠然凝望着心桥:“太多了,他会耗死自己的。”
接引使目光有些惋惜:“他很强,可惜不符合我灵柘国取士的标准。他有这一劫,也是咎由自取。”
丁冲道:“独孤杀星不会败给自己的心魔。”
丁冲忽然振臂大呼:“努力吧!独孤杀星,你一定能通过的!”
众人都绷着心弦,丁冲这么一喊,全都吓了一跳。
陈悠然抚额苦笑:“你下次喊的时候,能不能先给个提示,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接引使道:“没用的,一旦遭遇心魔,感知不到外面的一切。”
陈悠然随口接道:“那外面的人能否看到我们这里?”
接引使奇道:“外面?你指的是那些百姓?”
丁冲朝陈悠然使了个眼色。
陈悠然不理他,答道:“是的。”
“过了这座桥,他们就看不到了。”
“对于那些在底层挣扎的人来说,了解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无需知道,也无权知道。”
底层挣扎,丁冲心道,不知道外面那些化神大尊,听了这样的评价,会做何感想。
但不管外面的人能不能看到,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丁冲忍不住道:“陈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悠然轻笑道:“没什么。”
接引使神情肃然道:“但是皇上和诸位贵客一直在注视着各位。望各位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灵柘国的荣誉尽力一战吧。”
男子的话很是堂皇,充满勉力之意。但是眼前这些人偏一个个都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众人心道,灵柘国是啥玩意儿,和我们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么,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才不会听你啰嗦。
丁冲为避免尴尬,搭话道:“皇上在那个方向吗?是穿绣金蟠龙服的老者?”
“端的龙马精神,贵气无比。实乃我灵柘之福。”
司徒昭与李子鸿等人叹服,丁冲这捧人的本事愈见高超,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也已炉火纯青。
接引使深深注视着丁冲,眼神睿智而通透,好似一只熬过了千年挣扎的老狐狸,从这双眼睛中,方才的鲁莽和浮躁丝毫也感觉不到。
丁冲不敢与之对视,急急转过头去。心中觉得要糟,这次只怕要演过头了。
接引使目光一转,淡淡道:“皇上年富力强正值壮年,又怎么会是个老头子。而且本朝皇上个性独特,从不喜着龙袍。小兄弟,你看差了吧。”
丁冲迭声道:“看差了,看差了,请前辈恕我眼浊。”
见男子似乎并无什么怒意,丁冲暗暗松了口气。
忽然一阵香气袭来,清香怡人,摇神动魄。陈悠然的大眼睛出现在他眼前,柔软的发丝扫过了眼角,又麻又酥,就像三月里的和风天,被柔嫩碧绿柳枝儿扫过。
丁冲却像见了鬼似的跳开:“陈姑娘,你想做什么?”
陈悠然轻笑道:“瞧把你吓的。”
“我也想瞧瞧皇上长什么样。”
丁冲冷道:“那你瞧见没有。”
陈悠然道:“瞧见了,皇上不就在那吗?”
说完伸手一指,手掌直接向丁冲挥了过来,丁冲没有防备,手掌直接划过了脸颊,倒像是陈悠然故意伸手摸了他一把。
陈悠然得意娇笑,冲着远处的迷雾用力挥手。
丁冲道:“你可真是疯了。”
嘶!倒抽一口凉气,脸都疼的变了形
“怎么啦!”
燕南偷偷后撤了一步,摸了摸被捏的乌青的手臂。
“没事。”燕南苦笑。
“没事你叫什么!”白鸟灵气冲冲道。
“这该死的浪蹄子,离丁大哥这么近做什么!”
“一定没安好心!”
“我看她倒是像在丁大哥一边的。”
“闭嘴!”
燕南耸了耸肩,又偷偷后撤了两步。
“你们的丁大哥要被抢走啦!”
远处洛珂儿望着天穹的镜面,故意揶揄。在她身旁是带着面具的赵通。
白鸟飞淡淡道:“陈悠然狡诈多端,攻于心计。丁大哥不过是暂时合作,虚与委蛇罢了。”
“倒是你的玉哥哥与人相依相偎,心里还有没有你洛姑娘,可就难说的很呐。”
洛珂儿大怒:“你放屁!玉哥哥心善仁慈,关照同门,又有什么不对!”
“关照用得着手牵手?”
“丁冲脸都被人摸了。”
“他那是被人偷袭。斗玉可是主动上前牵人家姑娘的手。人家想甩都没有甩开!”
“你污蔑!你胡说!”
“亲眼所见。”
这几个人越吵越凶,越吵声音越大,令人无不侧目。
洛珂儿咬着牙,挑着眉,胀红了脸,血随时好像要飙出来。
“赵通,给我掌嘴!”
赵通低声道:“抱歉,洛小姐。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白鸟灵大笑:“洛珂儿,还想摆你的大小姐脾气。也不瞧瞧地方,没人会惯着你。”
“反了!反了!”洛珂儿气急败坏:“本小姐要撕了你!”
此时那负责点名的金衣老者忍无可忍:“闭嘴!”
洛珂儿大声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竟敢呵斥我!”
“放肆!”
金衣老者长袖一甩,一股恐怖之极力道汹涌而来,便要将洛珂儿这片空间割裂出去。”
赵通上前一步,道一声:“道友手下留情!”
双掌一旋,掌心搓出一道大符。
空间一张一缩,但这道大符却如一帖狗皮膏药一般,将之死死粘住了。
金衣老者一拂袖寒声道:“管住你的人!我不管你是什么身分,但是这真纪海域,从来不容外人撒野!”
沈颂叹道:“你们就省省吧,几个女儿家大庭广众争风吃醋,还要不要脸了!”
“大家都在关心独孤杀星怎么过桥,我说,你们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点!”
白氏姐妹和洛珂儿俏脸飞红,登时无言,改以眼神无声攻击。
沈颂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天穹的镜面,手中的酒葫芦忘记往嘴里倒。
独孤杀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