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哆哆嗦嗦的答道:“王爷,奴婢也不知道这人去哪了啊!
昨夜儿个起了火,奴婢让他们两个出去看看,若是火势太大就叫人来讲屋里的小郎们抬走,他们刚出去,奴婢脑袋上被人打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完老太监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两个小厮道:“你们俩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也被人扔到柴房里呢?都看到了什么,你们赶紧跟王爷老实交代!”
两个小厮低垂着头,不敢看顺亲王,顺亲王此时却是低着头看向他们两个,问道:“是谁将你们两个捆到柴房的?”
那黑脸龅牙的小厮诚惶诚恐却率先开口道:“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刚走出院子就感觉脑袋一疼,在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堵住嘴捆住了手脚关在柴房了。”
突眼小厮(兰二十二)也同样一副惊慌不定的神情,附和道:“奴才也是这样。”
“一群废物!你们三个人都被人打晕了过去就什么都没看到?”
顺亲王气得直接抬脚给了两个小厮一人一个窝心脚,至于老太监窦公公他倒是没踹,这老东西踹坏了以后谁帮他阉割好看的小郎君呢!
他身子虚力气也不大,这一脚只将两个小厮踹的歪了些。
没挨踹的老太监窦公公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记窝心脚,拍了拍脑袋说道:
“王爷,要不问问屋里的这几个小郎君呢?他们是不是看到了是什么人将那两个小郎君救走的?”
顺亲王这才想起来屋里他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小郎君,可惜问了一圈屋里那四个人都一口咬定自己昨天被人迷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王府里两个捆在床上的大活人被人救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顺亲王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王府的侍卫长被打了二十个板子,所有的侍卫也都被罚了月例。
可这人不见了顺亲王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找。
若是只丢了一个慕语,他自然敢去找京兆府帮他查,去芥若馆找沈天骄问清楚慕语的人际关系。
慕语是沈天骄送给他的,卖身契在他手里,慕语跑了那就是逃奴。
可还有一个方守节,方守节可不是贱籍!
前些时日顺亲王去香云山脚的别苑小住,在山中碰见的方守节,那日他饮了些酒,走在遍地红叶的香云山中猛然间瞧见方守节。
一身白衣,儒雅秀气,肩头还落了一片枫叶,顺亲王还没见过这般气度的少年,顿时便心生喜爱,让手下之人将他绑回了王府。
等他酒醒之后想到自己竟绑了个平民少年,心中也有些惶恐,赶紧让人去查方守节的身份。
得知方守节是香云书院的学子,还有秀才的功名,顺亲王更加后悔。
可他将人带回来就送去了净房,等他后悔的时候方守节已经被窦公公给去了势。
顺亲王本想着既然错已铸成那便将错就错,左不过就是个秀才,丢了也就丢了,还能有人寻他寻到自己的王府中不成!
当日将人截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被旁人看到,书院发现他不见想来也是要先报官,等人找不到,这事也就能不了了之了。
可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跑到王府里面将人救走了!
来人想救的到底是慕语还是方守节,顺亲王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事他不能交给京兆府去查,但方守节必须要找到!
要不然等方守节去报官,他强抢少年入府还将人给那个啥……
这事闹大了,怕是皇帝都保不住他了。
一个学子不足为惧,可那学子还有老师呢!
香山书院可是大越四大书院之首,书院的院长更是当世大儒!
不行!得将方守节找出来!
顺亲王在房间里面砸了好几张茶盏之后,叫来了顺亲王府新任的侍卫长。
上一任侍卫长已经被他赏了二十板子,躺在床上动不了地了,只能换了一个新的。
新上任的侍卫长听到王爷吩咐他找人,还要偷偷的找,且必须要找到,否则也赏他二十个板子的时候都快哭了。
他是侍卫!不是京兆府的差役!
他不会找人啊!
可没办法,顺亲王下了令他就只能乖乖的拿着画像带着王府的侍卫们出去寻人。
这顺亲王别的本事没有,倒是画得一手好丹青,亲手给方守节和慕语一人画了一幅画像,画得当真是惟妙惟肖。
新任侍卫长带着王府的侍卫们换下了王府侍卫的衣服拿着画像跑到大街上挨个人问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两个少年。
还去香云书院查看了一番,又从城南到城北,从城东到城西,每条街巷都走了一遍,可惜寻了两天依旧一无所获。
两天后顺亲王见还没找到人,将王府的侍卫们臭骂了一顿,新上任的侍卫长又领了二十板子,陪着他的前任一起躺在了床上。
打完人,顺亲王心情舒畅了不少,都过去两天了,虽然没找到慕语和方守节的踪迹,但方守节也没去衙门告他。
顺亲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一个小小秀才能被本王看上是他的荣幸,他不知好歹的跑了也就罢了,想来也是不敢将自己告到衙门去的。
自己可是堂堂亲王,当今圣上的弟弟!他一个小小学子,能跑出王府怕是已经跑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敢再回盛京城了!
想到这顺亲王的心又踏实了下来,正赶上老太监窦公公过来禀报说净房里有一个小郎君身上的伤好了。
顺亲王当即就来了兴致,将那小郎君召过来陪自己了。
这小郎君就是之前跟凤曦禾说不愿意离开王府的那位。
能被顺亲王看上带回府中,容貌自然也是十分出众的,且他身上有一种慵懒随性的韵味,极为难得。
他又是从南风馆出来的,很会哄人,半分也没有流露出厌恶怨恨之色。
这一晚顺亲王府自火灾之后终于再度响起了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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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慕语终于醒了过来。
他是黄昏时分清醒过来的,他刚醒来之时意识还不太清醒,只觉得疼,钻心刺骨的疼,他是被疼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命归黄泉。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大脑快速的清醒了过来,他想坐起身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
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未着寸缕,只上半身盖了一层单被。
这几日方守节都给他喂的流食,他浑身无力,连撑着床沿坐起来都做不到。
“你终于醒了!”
一道陌生的刻意压低的尖细嗓音在慕语耳边响起,声音还隐隐有着些许的激动。
慕语闻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陌生少年,脸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见到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方守节连忙上前阻止道:“你别动!你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再将伤处挣裂,你又要多遭几日的罪了。”
慕语皱着眉眯着眼,眼神戒备,声音嘶哑尖细的问道:“你是谁?”
方守节怕他再动,便坐在床边按住了他的肩膀,才说道:“我跟你一样都是被顺亲王送到净房的人,只不过我比你早去了几天。
你被老太监那个什么……的时候,我就躺在屋里来着。”
顺亲王……净房……老太监……
这些词语听在慕语的耳中他终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被沈天骄送给了顺亲王,顺亲王将他带回王府之后就将他送去一个偏僻的院子,好像就叫做净房。
之后他被关在一个小屋里,一个老太监过来看了看他,就让人给他喂了三天的蛋黄,等第四天的时候又被喂了一碗迷药。
再之后的他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想要醒过来但又被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已经是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