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苏每天被辛止抱来抱去,抱了十来日,其实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有人抱着,谁愿意自己走呢?
最初他还觉得被抱着有一点别扭,可后来竟然习惯了,而且觉得很是不错。
“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还是站不起来吗?”
辛止想要去找找水源。
这两日的温度高了些许,外面已经没有积雪了,存的那点雪水也不太能喝了。
自己可不想跟这个小残疾抢兽血喝。
他想自己去找找水源,可把小残疾扔在山洞还有些不放心。
虽然半个月以来没见过比狐狸更大的野兽,但是万一有呢。来只老虎、狗熊再给叼走了。
可抱着他又实在是走不了多远。
“臭味相投”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炎苏有点纠结,福利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辛止见他这副表情也没多想,只是叹息一声。
“这样吧,带几件衣服睡觉垫着用,晚上就不回来了,我们往水源地走。”
说干就干。
辛止把行李快速的收拾好,包成包裹,背在背上。
盛着最后一点水的头盔放进炎苏的怀里,把人抱起来走的干脆利落。
炎苏现在的状态是哪哪都能动,就是不能走——自然是装的。
他一手搂着辛止的脖子,一手抱着头盔还往人胸前靠了靠。
可真得劲儿啊!
辛止怀里抱着的这个虽然瘦,却是一点儿也不轻。
抱着他走一段路没问题,但是走时间长胳膊就受不了了。汗水先是一滴两滴,慢慢就连成了串儿,顺着脸颊往下流。
二人本就脏的跟花猫似的,这下更花了。
炎苏看着有些心疼,觉着自己该痊愈了,抱着自己的胳膊都在打颤了。
“阿止,放我下来吧。”
“嗯?”
辛止想再往前面走走,听着水声还挺远呢!今天找不到的话,晚上就得渴着了。
“换我抱着你走。”
辛止闻言停下脚步,不悦的低头看着怀里的这个小王八蛋!
真想捅死他!
就说他胳膊劲儿那么大,咋能只有腿没劲儿呢。
坐着吃饭的时候说盘腿儿就盘腿儿,晚上睡觉的时候那腿也不像是不好使的,总搭在自己的身上。
“啊呀!”
炎苏痛呼一声,毫无准备的被扔到了地上。啧啧,这是生气了。
他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站起来,随后伸手摘下辛止背着的行李,背在自己的背上。
辛止也不说话,虎着脸往前走。
也不知道他是哪天好的,使唤自己使唤上瘾了这是,装的可真像,死王八羔子!
不过这他娘的真不能算是人了吧?十几天就好了?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辛止一点儿也不想被抱着!哪个大男人喜欢被抱着走?
也就小王八蛋这个脑子不好使的才愿意被抱着!
还他娘的装残疾。
“闭嘴!”
炎苏低头看了眼使劲挣扎的花猫。胳膊紧了紧。
真得赶紧找到水源好好洗一洗,这也下不去嘴啊!就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山货似的。
再好吃也得洗干净了才能吃。
“你他娘的放老子下来!”
“你是不是用脑子换的身体?脑子让鬼吃了?”
“宝贝儿,别动了!”
炎苏的嗓音有些哑,挣扎的新鲜山货瞅着好像也挺好吃的。
“你再乱动我就忍不到给你洗干净了。”
“……”
愿意抱就抱着吧,反正这个峡谷里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辛止把双臂展开,脖子后仰,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
想开了反而挺舒服的。
这些天他真的很累。
炎苏没醒的时候,他又惊又怕又担心。
后来也是一直紧绷着精神,怕有下山寻找他们补刀的敌人,怕有大型野兽,也怕炎苏身体再出什么状况。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疲倦、困乏瞬间就涌了上来。
身体舒展了一会儿,他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头靠在炎苏的身前,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炎苏刚走了一会儿,听到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低头亲了一口,继续大步如飞的往前走。
皇帝病了几天,太子监国。
一众亲王天天都来请安,其中最孝顺的一个就是逸亲王了。
老皇帝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给自己讲京都趣事的儿子心情有些复杂。
老八的母妃就是气得自己吐血的贱妇!
那日司天台监正怎么说的来着——
他在祭祀前夜,观星卜卦,算得大昭龙脉气运有损,因为有人混淆了龙脉,玷污了龙气。
当初国师又是怎么说的——
大昭龙气动荡,祸星降世,将成为大昭最后一代帝王。
国师的话只有先皇、自己和太子知道,难道这个郑征明也有国师那般的本事?
可是国师明明说了寒儿的孩子是天子伴星。
只有他涅盘重生,才能挽大厦之将倾,辅佐天子匡扶国运,让大昭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难道真的是十三?
岁和揭穿了他谋图皇位……这就算是挽救了大昭?
因为十三不是自己的血脉?
老皇帝把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的想了一遍,果然只有十三最不像自己。
而且齐淑妃也承认了秽乱宫廷!
思及此,他的气息不由得粗了几分,怒火中烧!
这个荡妇!她怎么敢混淆龙脉!齐家真是死的太便宜了,应该拖出来鞭尸!
尚不能解心头之气!
眼前这个儿子也是齐淑妃生的,长的就和自己很像。
皇帝上下打量着他。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逸亲王正绘声绘色的给皇帝讲着趣事。可是皇帝却一直在不断地审视着自己,难道他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十三一母所出,长得却是丁点不像,这兄弟间的相貌还真是有趣。”
逸亲王心中冷笑一声,时机可真好。
“父皇,不是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的么!这长相也是随缘的吧。儿臣运气好,长得像您。”
他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笑了笑,
“前些日子,儿臣见到傅将军的儿子,长得和十三倒是很像。比起儿臣,他二人反而更像兄弟,想来也是缘分。”
皇帝听进了耳朵里,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是啊,都是缘分。”
“朕乏了,川儿退下吧!”
逸亲王起身,又为皇帝整理了下被子,这才告退。
“天气可真好啊!”
在宫门口,逸亲王面向宫门,仰头望着天空,右手举过头顶,好似在遮挡耀眼的日光一般。
然而且不说此时天色已晚,天空也是乌云密布,寒风凛冽。几年没下过雪的京都城,看着像是要迎来一场久违的风雪。
“快,射下来!”
一个贴墙而站,带着斗笠、挑着担子卖萝卜的小哥,把一颗小萝卜精准的丢到不远处一个乞丐的手中,同时抬头看了眼天空。
那个乞丐穿着个破旧的棉袄,嘴里叼着一根干枯的稻草,翘着二郎腿躺在墙角闭目养神。
小贩的声音小的几不可闻,那个乞丐却是听到了,之后迅速起身,拐了个弯就不见人影了。
空中,一只白鸽飞的老高,不想竟被一箭射中。
正在下坠又被另外一支箭矢,更加大力的贯穿,直接钉在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上。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
钉着白鸽的大树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树下时不时的就有侍女小厮经过,偶尔还有孩子绕着大树打闹。
射箭的人也不着急,一动不动的躲在暗处,等着深夜降临。
“啊!”
辛止呛了一口水。
他已经半个月没睡过这么的沉了。
如果不是小王八蛋给自己丢进了水里,估计还能再睡上几个时辰。
水里?
热水?
他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天已经黑了下来,大概是酉时的样子。
自己在半山腰的一个天然温泉里,附近连着大大小小好几个温泉。
炎苏给自己扔进了一个最靠近山边的池子,可以看得见下面的那条峡谷。
若是白日里看去,想必景色还有几分壮丽。
温泉的不远处有一条大瀑布,湍急的水流从山顶直泄而下,如江河倒悬,最终汇入山脚下的河流里。
瀑布拍打到石壁上,一簇簇冰凉的水花溅到池子里,打在身上和温泉的热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想来应该就是这条瀑布的声音。
岸边有许多小动物,都躲的远远的,眼里带着好奇,更多的是惊恐,它们害怕眼前的两个庞然大物。
炎苏拿着火折子正准备点燃柴火。旁边还支了两个树杈。
“宝贝儿,把衣服脱了揉两把递给我,半宿就烤干了。”
“我说了别叫我宝贝儿,你个小王八蛋!”
辛止边说边把贴在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随后又举起来看看,这还有洗两把的必要吗?
随便的涮了涮就丢到了岸边。
炎苏依葫芦画瓢,换了个池子把自己的衣服也涮了涮,一起搭在了支起来的树杈上。
岸上可真冷啊!
他迅速的蹦到池子里,把过了水的“山货”揽进怀中,推着人走到池边,眼前就是夜幕下的峡谷。
“别动,宝贝儿,我给你洗。”
“我说了等我好了我伺候你。”
辛止的双手被抓着,上面吹着冷风,下身泡着温泉,更有股火气堵在身体里。
折腾到天色全黑的时候,又被翻了个面,背靠着小王八蛋的胸膛。
“抬头,宝贝儿。”
他被耳畔这道充满了情欲的低哑嗓音诱惑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炎苏的身上,不由自主的抬头。
眼前是一道璀璨的星河。
数不清的星光像是被泼到寂静幽暗的夜空一般,深邃迷人又带着耀眼的光芒。
也不知道是温泉泡的太久了,还是单纯的被伺候的太舒服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也飘在了眼前的星河里。
“阿止,我爱你。”
辛止听见了,那个声音就来自耳边,炎苏是咬着自己的耳朵说的。
他觉得跟自己理解的肯定不是一个意思,但是此刻脑子已经变成了浆糊,没有思考的功能了。
随便什么意思吧!
“小王八蛋,我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辛止的声音带着点颤音,眼前都是星星,好像要晕了,这温泉太热了。
“你行的。”
辛止晕过去之前,脖子被轻轻的咬了一口又痒又麻。
晕了也不代表自己体力差,而是小王八蛋体力太好,他是用脑子换的,不能跟他比。
……
子时,被钉在树冠上的鸽子终于被取了下来,那人拿了鸽子迅速离开。
这人是龙影卫的人,几人一组专门盯着辛府。
不多时,死透的信鸽出现在了程鸿顺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