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承乾宫内,烛火摇曳,光影在雕花的宫墙之上轻轻晃动。
孙采芹抬眸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便对身旁的小桃吩咐道:“去命人摆膳吧。”
小桃却站在那儿,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道:“娘娘,皇上还未曾过来呢。”
孙采芹听闻,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耐,语气也变得清冷起来:“他不来,本宫难道就不能用膳了吗?”
小桃见状,不敢再多言语,赶忙福了福身,出去招呼宫女太监们准备晚膳。
不多时,一桌精致的菜肴便呈现在眼前,那一道道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宫殿中缓缓弥漫开来。
可孙采芹看着满桌的饭菜,却丝毫提不起胃口,只觉得那些平日里喜爱的美食此刻竟变得索然无味。
她缓缓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夹了几口菜放入口中,却感觉如同嚼蜡一般,没有丝毫滋味。
轻轻叹了口气后,她放下筷子,心中满是烦闷,仿佛有一团乱麻堵在胸口,怎么也理不清。
“撤了吧。”又勉强吃了几口后,孙采芹轻声吩咐道。
宫女们立刻上前,手脚麻利地将碗筷和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一一撤了下去,整个过程安静而有序。
孙采芹起身,看向弘熙的乳母,语气平淡地说道:“今日弘熙与本宫一同歇息,你且退下吧。”
乳母赶忙低头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小桃则走上前,轻轻抱起弘熙,陪着孙采芹往内殿走去。
来到寝殿,小桃早已经吩咐宫女们准备好了热水。孙采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宫女们用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颊,又细致地梳理着她那如墨般的长发。
她闭着双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雍正那张愤怒生气的脸。
梳洗完毕,孙采芹换上了柔软舒适的寝衣,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弘熙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小嘴时不时咂巴几下,那模样可爱至极。
孙采芹看着弘熙,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她轻轻将弘熙往身边搂了搂,似乎想借着孩子的这份纯真,把那些萦绕心头的烦恼都隔绝在身外。
渐渐地,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孙采芹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只是睡梦中的她,眉头似乎依旧微微皱着,仿佛白日里的那些烦心事仍旧在她的梦境中纠缠着她,不肯散去。
而在养心殿内,自孙采芹抱着弘熙匆匆离去后,压抑的气氛便如同沉甸甸的乌云一般,沉甸甸地笼罩在整个宫殿上空,久久未曾消散。
雍正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眸中怒火未消,那眼神里透着的怒气,任谁见了都会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殿内伺候的奴才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噤若寒蝉,整个大殿安静得只剩下雍正偶尔烦躁的踱步声。
那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着,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尖上,更为这沉闷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压抑之感。
临近晚膳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殿外的宫灯依次被点亮,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窗的缝隙洒进殿内,却丝毫无法驱散那萦绕在殿中的阴霾。
雍正的心越发焦灼起来,他时而停下脚步,目光望向殿门的方向,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时而又坐回龙椅,双手紧紧攥着扶手,因用力过度,指节都微微泛白了。
往日这个时辰,正是他与孙采芹一起用晚膳的时间。
此刻,他的心早就不由自主地飞向了承乾宫,可一想到孙采芹见到张之然后那藏不住的异样神情,那股子嫉妒与不甘便又在心头疯狂翻涌,让他怎么也拉不下脸主动前往承乾宫去。
“哼,也不知道叫个人来请朕,果真是心里没有朕!”雍正暗自思忖着,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神情愈发难看。
可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孙采芹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模样,还有弘熙那可爱至极的小脸,心中终究还是多了几分牵挂,这牵挂就如同丝线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怎么也扯不断。
新上任的总领太监王谦安见雍正这般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声问道:“皇上,可要摆驾承乾宫?”
雍正听了这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呵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到朕还有奏折没批阅完吗?还不赶紧退下!”
说着,随手拿起一封奏折打开,可他哪里看得进去呀,那奏折竟被他拿倒了都浑然不知。
王谦安见状,吓得浑身一颤,赶忙往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他心里暗自叫苦道:“这一下午了,也没见皇上正儿八经地批阅奏折啊。跟皇后娘娘吵了架,倒霉的却总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真是冤呐。”
说起这皇后娘娘,王谦安心里也是颇多感慨。他着实没想到,这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孙采芹就能当上皇后了。
想当初,自己本想将她带到皇上面前,结果半路却把人给弄丢了。
谁能想到人家是个有大福气的,即便丢了,也能被皇上带回宫,先是封为贵妃,紧接着又登上了皇后的宝座。而自己也跟着沾了光,终于把那个“副”字拿掉了,成了总管太监,成了这太监中的第一人。
至于之前的总管太监苏培盛,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被扔到哪个乱葬岗了吧。
王谦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听到雍正喊道:“王谦安,承乾宫可有派人来?”
他明明知道卿卿是绝不会派人来的,可雍正就是忍不住问一句。万一呢?万一派了人来,是这些狗奴才见今日卿卿与朕吵了架故意不通报呢?
听到雍正的问话,王谦安心里“咯噔”一下,这叫自己如何答?
王谦安只觉得自己仿佛离那乱葬岗也不远了,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