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宁晚上拎着他的行李过来了,因为担心哥哥,他们打算等到婚礼结束以后再回老家,婚礼还有两天,但他想尽可能的多陪陪哥哥。这两天哥哥表现的挺正常的,和何悠然说话也没什么异样,让我好歹放心了些。何悠然跟着吴叔叔的实习也暂时告一段落了,我想让他趁热打铁的再找一个,他这次死活不愿意了:“我不要,暑假马上就结束了,还要去参加婚礼,我要和晚晚多待一会。”
“刚夸完你你怎么又恋爱脑。”
“这不叫恋爱脑!”他不悦的说,“我只是想跟晚晚多待一会而已,真是的,晚晚从来都不说想我、想和我多待在一起的话,只能我多说两句了,你还说我。”
他一脸委屈,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不管怎么看,都太难把他和祁落联系在一起了。我无奈的说:“你不会想说,觉得我不喜欢你了吧。”
“有一点点吧,其实也不是很有这种感觉,主要是晚晚最近太忙了,我也有好多事,但是我真的很想和晚晚呆在一起,而且……”
“我喜欢你。”我及时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哦,好。”他瞬间安静了,一脸藏不住的开心。
我有点没忍住,又抓他过来吻了几下,他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不停的往上凑。我吻了吻他的鼻尖:“现在放心了吗?”
“放心了,”他一脸没亲够的表情,“再亲两下就更放心了。”
我依言又亲了两下,又说:“这下好了吧?快去开投影,我们看个电影。”
他乖乖去了,用遥控器找了一会,指着屏幕上投出来的一个电影简介,“晚晚你看过这个吗?这个第一部很好看的,要不我们看看第二部。”
“好。”我正好看过他说的第一部,还挺好看的。我把投影打开,客厅的光线昏暗下来,楼上隐约传来键盘的声音,哥哥今晚要直播游戏,毕竟接下来一周多他可能就没时间直播了。
电影相当无聊,要不是女鬼偶尔冲出来吓人我差点睡着,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导演,和第一部的差别太大了。我靠在何悠然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爆米花,看了一半哥哥蹦蹦跳跳的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吃剩的布丁杯:“你们在看什么呢?”
“电影。”我懒懒的说。
“好看吗?”哥哥好奇宝宝的凑过来。
“向先生要一起看吗,我觉得还行。”何悠然不知道哥哥怕鬼,喊他过来看。
“你先把杯子给我。”我坐直身子把哥哥手里的杯子拿过来。
哥哥趴在沙发靠背上看了一会,没过两分钟,一大群鬼冲开了地下室的门锁,龇牙咧嘴的把脸怼到大屏幕上。
哥哥“嗷”了一嗓子,反应比电影里面的女主角还大,撒开腿没命的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喊:“宋长宁!宋长宁!!!”
二楼的门几乎是一瞬间被打开了,宋长宁皱着眉往下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哥哥整个人直接冲过去挂在他身上,说话语无伦次:“快快快快进屋,有鬼有鬼……”就差没当场哭出声了。
宋长宁哭笑不得,但还是一边拍了拍哥哥的后背一边进了屋:“没事了,没有鬼。”
我看着哥哥挂在宋长宁身上被他抱进了屋,内心“呵呵”了一声,还好刚刚把杯子拿回来了,不然铁定被哥哥扔出去摔坏。何悠然已经看傻了:“这是怎么了?”
“他特别怕鬼,”我说,“偶尔吓吓他挺好玩的。”
“向先生怕鬼?”何悠然吃惊的张大嘴,“不是吧,他等级排名全国前三他还会怕鬼吗,我还以为他是硬汉。”
“其实我哥排名第四,”我纠正他,“他哪里硬汉了,你跟他相处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他成天撒娇,比我还娇气,怕黑怕鬼还怕疼,小时候连打雷都怕,还要跑去和吴叔叔一块睡。”
何悠然没忍住笑:“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可爱。”
“他成天在你面前阴阳怪气你还觉得他可爱。”我无奈地说。
何悠然没看电影,我从余光里看到他在看我,电影的光线忽明忽暗的打在他脸上。我随口挑起话题:“吴叔叔给你买的西装到了吗?”
“还没有,吴老师说让我明天去试,”他说,“晚晚要一起去吗?”
“明天下午我有时间。”我说,“我也挺想看看你穿西装的,上次在明家的集训都没看够。”
他感叹:“明家的集训感觉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呢,”他又找补,“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很喜欢晚晚了。”
“能看得出来,”我笑着说,“但是那个时候你表现的也相当亮眼。”
他抱得更紧了:“晚晚,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最开心的是什么吗?”
“什么?”
“之前的每一次,我总感觉我都在原地等你。你去集训做老师、去参加竞选,我都只能等你回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次婚礼,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了,我是不是终于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了。”
“所以之前听我的话,乖乖去找实习是对的吧?”我说,“怎么样,感觉自己变得更厉害了,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他老实承认,“但更开心的是我终于能陪在晚晚身边了。”
“真是恋爱脑……”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抬头吻了吻他。
半夜我去了趟卫生间,顺便去楼下倒了杯热水。有丝缕的凉风从窗缝渗进来,现在晚上的温度降了很多。回到房间的时候听到何悠然轻轻的“嗯”了一声,他半睡半醒的,一只手在旁边的空被子下摸索:“晚晚?”
“在这。”我隔着被子握住了他慌乱的手。
“你去哪了啊?”他睁开一只眼,“快进来,当心要着凉了。”
说着一下一下的拉我的手。我放下水杯钻进被子里,他迷糊着摸索着,伸手把我揽进怀里,里面比外面温暖许多。“卫生间。”我说。
他清醒了一点:“痛经吗?”
“没有。”
“没有就好……”他说,一只手覆在我的小腹上,带来一片暖意,“下次起来的时候叫我,我还能帮你倒热水,”他嗅了嗅我的头发,又迷迷糊糊的亲了两口上去,“我不想睡醒的时候没看到你。”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声了,胸口的睡衣布料伴随着呼吸均匀的起伏着,大概是又睡着了。
屋里一片黑暗,只有门口的小夜灯闪着微弱的光芒,我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和嘴唇,哪怕在黑暗中也能看出分明的轮廓。他真可爱,我在心里想着,可为什么他一定要是祁落的儿子呢。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我迷迷糊糊的,被它们吵醒又很快睡去,可渐渐的鸟鸣被一些其他东西取代了,我听见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焦灼而又低沉的男声,最后是一声“砰”的巨响,我猛地清醒了,那声音是从哥哥房间里传来的。
这么多年的经历几乎让我形成了半夜被吵醒以后瞬间清醒的能力,何悠然还在迷迷糊糊:“什么声音?”
我翻身下床,在极度担心和焦虑中又破音了:“待着别动!”我冲何悠然喊了一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楼梯。
我原本还在安慰自己,这次没有极光,或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我刚撞开门,宋长宁直接被扔了过来,狠狠地砸在墙上,夜灯碎成一地的玻璃,我听到黑暗中他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我心一凉,刚想蹲下身看看他怎么样,他却伸手挡住我:“我没事…向阳,去看他。”
他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没事,他挡住我的手上沾了些粘稠的红色,但背后又响起一声呜咽,我只能先往他身上贴了张治疗用的符咒,转身去看哥哥。
床上一团乱七八糟,哥哥裹着被子在里面瑟瑟发抖,听到我的脚步声以后猛地抬头,眼里一片红色:“你别过来!”
我赶紧停住:“好好好,我不过去。”
哥哥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只手紧紧捂着被子,另一只手护着背后的什么东西。他又认不出我了,我只能哄着他:“怎么啦?你在干什么呢?”
哥哥支支吾吾了半天,要不是他眼里的红色,我甚至觉得他已经恢复正常了。“不给你说。”
“那能给我看看吗?”我说着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
哥哥脸色大变,仅有的一点乖巧变成了狠戾:“你别过来,”说着拿起放在床上的长刀指着我,“你们别碰我妹妹!你们不许碰她!”
一句话把我拉回午山上那个寒冷的冬夜,那么多年了,哥哥从未从那场噩梦里清醒过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何悠然过来了,哥哥恶狠狠的看着他,我赶紧对着他摆手让他千万别过来,又转身哄哥哥:“我们都不过来,好不好?我们都不动,你不要生气了。”
刀落回床上,哥哥点点头:“好。”
“你身后是谁啊?”我又问,“为什么老是护着他?”
哥哥看了一眼身后,犹豫了半天才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一个绵羊的玩偶,上面还有上次被小云抓坏的几道:“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我小妹。”我一愣,哥哥却指着三个半新不旧的玩偶,不管不顾的继续说下去:“她漂不漂亮?可是有人害了爸爸妈妈,还要害她,我要保护好她。”
我一个没忍住,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哥哥……”
要不是何悠然在背后拉了我一下,哥哥劈过来的刀就要割断我的喉咙了。他死死的盯着我,长刀挥舞着,离我的眼睛只有几寸的距离。我唯一的血亲就在我的面前,可他认不出我了,拿刀对着我,他护住的只不过是我曾经买给他的一个玩偶,他却执拗的把它当作了我,世上大概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了。
“哥哥,我在这啊,我才是小妹,”我眼眶发烫,“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晚晚,我没事的。”
哥哥像个近视两千度的病号,费着劲眯着眼看了我好久:“你和她有点像,可你更像妈妈。”
又一把刀子割在心口,我轻声哄着他:“我和妹妹也像,和妈妈也像,所以我不是坏人对不对?我不会害她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走了一步,哥哥拿刀的手颤抖了一下,往后移了一点。我就这么顶着刀刃往前一步步走着,走到哥哥面前,握住他拿刀的手:“我不会害你,所以不用刀指着我好吗?”
哥哥歪着头想了一会,不怎么乐意的松了手:“好吧。”
我赶紧把刀扔的远远的,又用灵力暂时封印了一下,这次的情况太特殊了,他不吵不闹,也没有极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来我,要怎么样才能恢复过来。
我轻轻拉了一下何悠然的衣摆,指了指隔壁的方向,他一定是懂了我的意思,出门去叫吴叔叔了。我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是不是做了噩梦?”
哥哥用力点头:“我梦到爸爸妈妈浑身是血。”
“可是梦和实际都是相反的,对不对?”我慢慢的说,“所以你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那样子的。”
“我看到过,”哥哥生气的鼓起脸颊,“爸爸妈妈走之前我看到过,我看到他们混身红红的躺在地上,可是你们都不听我的。”
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一边祈祷着何悠然赶快把吴叔叔叫来。
哥哥还在絮絮叨叨,我从眼角的余光里瞟到还在昏迷的宋长宁,可依旧没听到吴叔叔赶过来的声音。再转过头的时候哥哥已经进阶到手舞足蹈的状态,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解释,身上披着的被子没挂住,眼看就要滑落了。
我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却没想到那个绵羊玩偶直接顺着被子滑了下去,掉到地上,声音不大,却足以激起严重的水花。
我看到哥哥的脸一下子黑了,心知不好,但不论是抽出符咒还是闪身躲避都来不及了,哥哥的动作比我快得多,一拳打在我的腹部,一阵猛烈的剧痛蔓延开来,我被他打的直接飞出去摔在地上。
意识在疼昏过去和勉强清醒之间摇摆不定,我想去拿点什么挡住哥哥,可是疼痛太厉害了,我这辈子没这么疼过,根本动不了。我咳了两下,腹部一呼吸就猛烈的撕扯着,借着微弱的一点月光,我看到哥哥站在我面前,长刀闪闪发亮,对准的是我的喉咙。
我看着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哥哥的眸子里没有我,只有红色。
刀劈下来的速度很快,几乎成了一道银色的影子,但另一柄黑色的东西甚至比它更快,它从黑暗里猛刺过来,向上挑开了刀刃,撞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何悠然没给哥哥第二次机会,在哥哥试图刺向他的时候直接一杆子把他打翻在地,腹部又是猛烈的剧痛,还好晚上只吃了芒果,不然估计胃都要吐出来了。
吴叔叔终于被叫过来了,他的反应也只比何悠然慢了一点点,冲上去看被打晕过去的哥哥,何悠然的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手里的长枪当啷一声被扔在地上,他脸色煞白:“晚晚,哪里疼?”
我发不出声音,但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来,何悠然急的满头是汗,伸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看到他的指缝里流出清浅的白色灵力,但似乎没什么用,因为疼痛一点也没有减轻的迹象。他顿了一会发现自己的灵力没什么用,急的团团转:“不行……我找不到,师……吴老师,快来看看晚晚,吴老师!”
吴叔叔快步赶来了,他的手指按在我的额头上,瞬间就得出了结论:“急性脾脏破裂,给她用这个。”说着塞给何悠然两张符咒,一张是吴叔叔自己的,另一张是靛青色的灵力笔迹,大概是从苏金木那里买来的。
何悠然拉开我的衣摆,把符咒贴在肚子上,疼痛总算减轻了一些,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宋长宁……”
吴叔叔的脸色同样苍白,又赶过去看宋长宁,我蜷缩在地上等着疼痛慢慢过去,何悠然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直等到吴叔叔回来。
“宋长宁只是脑震荡和一点外伤,他没事。”吴叔叔让我放心,“还有哪里疼?”
我摇摇头,好歹说话的时候不会带出更激烈的疼痛:“我哥?”
“他没事,只是被打晕了。”
我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何悠然小声的嘟囔了一声对不起。他的一只手一直握着我的,大概是刚刚太疼了,我没忍住在他手上抓出了好几道血印子。“晚晚,别光顾着别人,你自己真的没事吗?”他的脸依旧苍白。
“没事。”我咳嗽了两声,摸了摸他手上的血印,“疼吗?我刚刚没忍住……”
“不疼,一点也不疼,晚晚,”他认真的说,“别担心,你先好好恢复,把灵力引一点到伤口的地方会更好一些。”
到伤口处的疼痛完全消失,至少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何悠然一直跪坐在我旁边,帮我拿了个枕头垫着,一边小声的陪我说话。我试探性的坐起来,看到宋长宁裹着毯子缩在原地,大概还没醒,吴叔叔还在给哥哥做灵力回路的检查,看到我坐起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都好了吗?”
我点点头:“嗯。”
“这次怎么回事?我那边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吴叔叔皱眉,“要不是小何来叫我……”
“这次没有极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叹了口气,“而且哥哥也没怎么吵,他一直在跟我叨叨爸妈的事。”
吴叔叔沉默了一会:“他的症状也不可能有个标准,每次都不一样的。”
“向先生……之前每次都这样吗?”何悠然半边脸掩在黑暗里,脸色木木的,“晚晚,他每次都这么打你?”
“没有,这次是意外,”我赶紧说,“他不是故意要打的,只是误伤,之前真的打到我的也只有几次而已。”
吴叔叔看了我一眼:“的确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也看到了,小阳他谁都认不出。”
“既然认不出,下次叫我来好吗?”何悠然急切的说,“下次再有这种,晚晚你不要冲到前面,我可以帮你,实在不行我可以直接把向先生打晕。”
吴叔叔无奈的笑了一下,我拍拍何悠然的手:“他的确是谁都认不出,但是我能让他安静下来,所以我必须在最前面。”
宋长宁那边传来两声低低的咳嗽声,吴叔叔赶过去看他,我继续和何悠然解释着:“哥哥之所以认不出我,是因为他发疯的时候,思绪被困在午山那附近了,想的是我十来岁的孩子模样,所以他认不出我现在的样子,任何陌生人都会被他当成攻击对象,你看连宋长宁他都下手那么狠。所以你不能去,只有我可以。”
何悠然愣了好久,慢慢消化着我刚刚说的话。“我懂了。”最后他垂头丧气的低下脑袋,“可是晚晚,我还是很难过。下次不让我冲在前面,让我在旁边陪你好吗?”
“嗯。”我笑笑,“这次不是多亏了你了?不然刚刚哥哥那一刀我的脖子可能就断了。”
他急急地捂住我的嘴:“别说那么吓人的话。”
宋长宁清醒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哥哥,哪怕吴叔叔跟他说了哥哥没事。吴叔叔给他的治疗的符咒只是能加快伤口愈合的进程,但并不能完全治愈,他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踉跄,坐在了哥哥床边。
我也走过去,哥哥额头上鼓起来好大的一个包,正在符咒的作用下慢慢消退。但他的脸色白得要命,呼吸杂乱无章,大概还在噩梦里。
“吴叔叔……他这样没事吗?”我担心的问。
“应该恢复的过来,明天早晨再看看吧。”吴叔叔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哥哥的一次发作能管一个月,就不用担心他会在婚礼的时候出事了。
“小阳怎么了?”吴叔叔问宋长宁,他离哥哥最近,再加上我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大概他试图让哥哥平静下来,但是没有成功。
宋长宁叹了口气:“他睡觉的时候一直在乱动,还在说梦话,我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很正常,但是思维非常混乱,语无伦次,没说几句话眼睛就红了,根本认不出来我,只是说我要害妹妹什么的,就把我打出去了。”
我一愣,但凡哥哥做了关于午山的噩梦就没有不暴走的,可这次他居然还能醒过来,还能堪堪坚持一小会,难道他有好转吗?
我满眼期待的看向吴叔叔,但他却摇了摇头:“红眼睛只是最表象的,像是小宋刚刚说的胡言乱语,也是血祭禁咒的影响,只要影响了就没有大小之分。”
“……”我的心咣当一声沉到谷底。
“他都说了什么?”吴叔叔又问。
宋长宁拼命回想了一会,但毕竟他刚刚撞到了头,能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已经很不容易了:“提到了祁落,还有……馄饨?”
“?”我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是混沌吧。”
“嗯,是那个。”宋长宁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宋长宁和哥哥在一起以后活泼了很多。
吴叔叔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不对,”他点了点床头,“小阳的噩梦不一样了,他之前只记得午山,现在记得祁落了。”
“这是好事吗?”也许哥哥在慢慢的和那些噩梦作斗争。
“不好说,”吴叔叔苦笑了一下,“有可能是他主观意识里觉得祁落比午山更可怕,也有可能他的噩梦自己找到了更糟糕的记忆。”
换言之,前者意味着哥哥在慢慢变好,至少有那么一点能力控制自己的噩梦了,但后者就是噩梦开始慢慢的占据主动权了,能在哥哥无意识的情况下把新的、更可怕的回忆加进来。
何悠然握着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我转头看他,他的脸色像是冻住了。刚刚吴叔叔说的话很明显了,在哥哥心里,祁落是和午山一样恐怖的存在,没人会喜欢这么听别人说自己的父亲,可何悠然的反应,像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没人打算去休息,宋长宁在旁边坐着陪哥哥,我和何悠然去一楼的沙发上坐了一会,一直坐到天亮。吴叔叔端着杯热茶坐在我们旁边,一直愣愣的看向窗外的一个点,何悠然也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缩在何悠然怀里半梦半醒,一边想着如果如果有一天,万一真的有这么一天,哥哥会好起来,这一屋子的人,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