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刚要从我身边儿过去,我拦住她,把她和宽子老油子叫在一起,说:“你们小心一点,我觉着这有些不对劲。”
001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叫大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穿裙子那个人翻译的和云南那个女人翻译的完全不一样。”
看来这个问题001也发现了,不愧是电报员,捕捉信息的能力真的很强。
“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老油子说。
我仔细想了一下,老油子说的有道理,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不过我们也真的需要休整一下,于是我们一起走进木屋。
这个木屋并不大,中间生着一团篝火。穿着长裙的人向我们介绍,原来刚才拿猎枪的那个人叫阿九,阿九和他的儿子一起生活。而他叫阿山,他们一家子,住在他们隔壁。这里一共居住了六七户居民,他们都是缅甸人,世代生活在这里。
阿山很热情,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着阿山在跟我们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在偷偷的打量着我们,令我很不舒服。
阿九拿着枪出了门,我们再次警惕起来,阿山笑着说对我们说:“别担心,饿坏了吧,阿九出去给你们打点野味。”
阿山给我们每个人倒了碗水,我捧在手心中,带着几分警惕看着他。阿山会意,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可我还是不放心,我偷看了一眼001,她也在犹豫。再看身边,几位士兵已经一饮而尽,女电报员大部分也喝了。我心中暗暗责备自己,这些人警惕性如此之差,也怪我出发之前没有跟他们强调警惕性的重要性。
阿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等着我把眼前的水喝进去。他越这样看着我,我越觉着有问题。但是无缘无故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于是我自作聪明,在把水往嘴里倒的过程中,故意假装没拿住,把水洒在了地上。老油子和宽子见到我把水洒在地上,赶快借这个机会把水碗放下,忙着看我是否有事。
一切收拾妥当,时间也过去了一阵子。所有喝过水的人仍然生龙活虎,我才放下心来。有些后悔浪费刚才那碗水,几日的奔波,我已经口干舌燥了。
这时,阿九进了木屋,拎了几只兔子回来。他拔出了刀,我的心又一次提起来。只见阿九用刀把兔子去了皮,撒上了一些佐料。插在棍子上,在火上一烤,那味道简直是香的令人走不动路。心中责怪自己:胡思乱想太多,神经高度紧张,警惕性过高。
刚才我已经错过了一碗水,而且也没有勇气再去要一碗。可是现在,这兔子我是吃还是不吃呢?
好像看出了我们的顾虑,他烤好了第一只兔子之后,先把兔肉塞给了在一旁玩耍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欢呼着,大口大口吃起来。紧接着,他又用同样的手法烤好了第二只兔子。要知道,我们现在饥肠辘辘,这几天吃的都是自带的干粮,有几天没有吃着肉了。看到肉,那种渴望真的是难以形容。不过,我还是保持着警惕性,不得不强压下去我心中的欲望。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再次和阿山聊了起来,并再次提到了远征军的话题:“阿山,谢谢你帮助我们。你真的没有听说我们中国远征军的人从这里路过吗?”
他笑笑说:“没有,我们这里又偏僻,路又不好走,那么多的人马,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
我实在忍不住,问出了我的疑问:“之前我看见你们的孩子脑袋上的那个钢盔好像是我们中国士兵的,是在哪里弄到的?”
“你是说那个钢帽子吗?那个东西是我去赶集市的时候看到的,我看还挺结实,就买回来送给孩子,结果孩子很喜欢,所以就给他们用了。”
“你说的那个集市在哪个方向?”我问。
阿山想了一下,指着一个方向,一边回忆一边说:“这个方向,大概四五里路。”
我想到一个问题:“缅甸的计量单位也是里吗?”
阿山笑着说:“缅甸自古就是是你们中国中原王朝的藩属国,每年是要向中原皇帝进贡的。而一般都是从这里进入你们云南,我们受中原文化影响,都要按照中原王朝的要求和标准,慢慢的就传承下来了。”
阿山对答如流,令我找不到什么破绽,可能我小人之心了吧。但是我总觉着,阿山看我们的眼神不对,他身上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阿山他一个偏远森林的猎人,怎么会对中原历史如此了解?要知道他们是没有机会念书的。还有,他刚刚说:缅甸在古代向中原王朝进贡走的路线就是途经这里,可他又说这里偏僻,路不好走,远征军那么多的人马不会到这里来,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历朝缅甸国王的使臣去中原王朝进贡,一定会走大路。在中国,我们叫官道。这里怎么叫我不清楚,但一定会按照中原王朝的礼仪做,否则就是大不敬。弄不好会被灭国的,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这说明,这附近一定有一条自古就有的官道,我们的远征军就是走这条官道进入缅甸的。阿山世代居住在这里,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也不可能不知道中国远征军的消息。所以,阿山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本有所收敛的警惕之心再次提高。
最终,我以吃不惯山里的野味为由,我们三个拒绝了阿山的好意,并没有吃那香喷喷的兔肉。而电报员那边,001和002也没有吃。我们三人吃了一些身上带着的干粮,而001和002则说自己不舒服,有些累,不想吃东西,阿山也不勉强。其她的女电报员和那些士兵则狼吞虎咽,把几只烤好的兔子全部祭了自己的五脏庙。
饥饿我能忍,但是没有水喝实在是太痛苦了。无奈之下,我只好红着脸朝阿山要了一碗水,阿山一边给我倒水,一边盯着我看。他笑着,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早知道你会挺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