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锋转头看向苏远,却见苏远看着远方,眼珠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魏先锋疑惑间,苏远失神的眼神重新凝聚,面上现出一丝恍然。
“原来如此......”轻飘飘的声音随风飘了出去。
“原来如此什么?”魏先锋一愣,连带着其他几位长老都是一顿,随后看向苏远。
苏远并未言语,伸手想要取剑,可剑却在脚下踏着。
于是苏远自顾自地落了下去,落在了一众弟子前方。
脚下的厚重金锋剑也顺势落在了手中。
突然从半空落下一个人影,顿时将所有弟子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当看清是谁后,每一个人都不由得一愣。
那人......不是那唯一一名天关宫弟子吗?
怎么,天关宫的弟子也要凑地轴宫弟子比拼的热闹......
他们早就注意到苏远的存在,尤其是苏远还被各位长老以带在身边这样的特殊关照,这份待遇,独一份。
不了解具体内情的弟子们看向苏远的眼神都透着奇怪。
尤其是苏远无视了他们所有人,提着剑,向海边走去。
郑与之经由身边人提醒,看向了这道向海边走去的身影,一愣道,“那人不是天关宫弟子吗?”
“是啊,几位长老还格外小心地护着他,好像之前有一晚出了点意外,没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人了吗......”
郑与之不解地皱眉,“也不知是何意外......出门历练,本就不可避免意外,可他如此被长老护佑,历练有何用。”
郑与之本就看不惯依仗着外物和靠山势力的弟子,殷少如此,被独独特殊对待的苏远也是如此。
殷少还沉浸在喜悦和自傲中,使出了有马长老两分真意的一剑,他足以自傲。
可见到了前方落下了一道身影,一看才发现是之前那个天关宫弟子,他一直待在长老们身边,也没什么和他交流问候底细的时间。
殷少不由得皱着眉,高声喊道,“前面的师兄,你也想和我比一比对荡魔第二剑的领悟?你是天关宫弟子,修习第二剑的时间不如我们,若是比拼,你若动用本命玄剑我也能接受......”
可苏远置若罔闻,丝毫没将殷少的话听进去,殷少的脸色一僵,只觉得苏远这人比郑与之他们这群自尊心格外强的一批人还要难处。
苏远面朝大海,晴朗天际之下,湛蓝大海在晴天微风之下,掀起一重又一重波浪,可那些波浪在苏远眼中,却不是波浪,而是大海的律动。
大海的律动和他眼底推演出的东西一一映照,两者渐渐重合。
不知不觉间,苏远的脚步已经和大海的律动重合到了一起。
当重合的那一刻,苏远手中提着的厚重金锋剑也随意挑起,做出了起手式。
“这是荡魔第二式的起手式?”马长老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苏远的一举一动。
“只是荡魔第二式的剑法吗......”
“而且这起手式的动作不算标准,更像是随手挥出。”
楚氏两兄弟有些失望。
荡魔第二式的剑法只是基础,地轴宫哪个弟子不会。
但资历最老的李祁长老眼睛却是微微睁大,端详了片刻后才终于确定道,“他的脚步......”
几位长老的注意力全因弟子比拼而放到了剑法之上,从未关注脚步,如今这么一提醒,猛地发现苏远的脚步犹如迎合着大海的波浪。
每一步恰到好处地踏在了关键点上,好似,他和大海融为了一体,在踏着浪花行于大海之上。
但这只是开始。
苏远提着厚重金锋剑,每一步踏出,手中剑随意挥出,都是荡魔第二式中最原本的招式。
没有任何改动。
甚至,很多剑式根本没有做到位。
郑与之在这上面有绝对的发言权,“他走了八步,共十六剑,每一剑的轨迹都至少有三处偏离不到位。”
殷少则感觉那每一剑都普通到了极点,和不会剑的小孩拿树枝随便戳的一样,起初,他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情看,可渐渐地,他猛地发觉。
哪怕是天关宫的弟子,也不可能一点不懂剑,以他们的基础,挥出一套标准的荡魔第二式不是问题。
只要是看过剑谱的人,不按照剑谱上的去走每一剑才是最难做到的。
除非......他已经到了心中无剑谱,自己挥出的每一剑都足以成一套剑谱的地步。
可这每一剑,殷少自己却是一点都看不懂。
殷少的额头不知何时溢出了冷汗。
长老们越看越心惊,苏远的脚步和手中剑法,和这大海浑然一体,毫无破绽,仿佛苏远已经融入这片大海天地之中。
仅仅是普通的荡魔第二式,毫无改动的荡魔第二式,甚至隐隐有着偏离的第二式。
在苏远踏出最后一步,脚尖触及到涌上的海浪时,苏远眼底推算的每一剑在这一刻全都融向了唯一一剑。
演化到极致,唯有这一剑,其他任何结果都是错误的。
苏远将剑提到极高点,随后落下,随着剑落下,明明和剑锋未触及的大海却自动分开,从苏远的脚尖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的地平线,大海沿着整整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蔓延之线分开。
剑锋每下落一分,分开的大海就裂开地愈发宽大。
直至剑锋彻底垂下,触及海面,可就在剑尖往前一点,就是海面分开形成的裂缝。
剑锋落下,大海随之分开。
最普通的荡魔第二式,却使出了最正宗的第二剑。
而且是真正的第二剑。
由一名天关宫弟子使出的。
五位长老看着分开的巨大裂缝,谁都没有言语。
殷少看着比之马长老还要宽广的海渊裂缝,生不起一点和苏远比拼的想法,满脑子的想法都是......这家伙真是天关宫弟子辈的吗?
而郑与之怔怔看完苏远全程,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悄然松开了,眼底也出现一抹释然,看向殷少的眼神也没有了任何挫败。
在那站在海边的身影面前,他和殷少都不过小孩一样,有什么可挫败的。
他和殷少所争的,都实在太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