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夫子这边一确定人选,就特意叫来他们三人,再三交待,去南方收复海盗之事在于智取。
许边能出现在大殿上,着实让温蕴吃惊,一踏出宫门,就迫不及待问他:“你不是婚期将近,怎么也报名了?”
许边看了温蕴一眼,漫不经心道:“这些年,你常与我待在一块,怕你不习惯没我的日子。”随后又拉上原浩:“何况弥月也不放心原兄,让我帮忙照看一下。”
“许边,其实我一直瞧不上你,但这次无论你因何缘由,我温蕴服你这一次。”温蕴心里清楚,纵然总是喜欢抢他的东西,但是真上战场,还是彼此不放心。
许边与温蕴碰了下拳头,却看见他腰间挂了一个香囊,一把抢过观摩,将心中不解说明:“我记得温夫人从来不绣这种岸芷汀兰,老实交代,是哪个姑娘给你的?”
温蕴费力去许边抬起的手中去抢:“许边,你还我。”
由于不敢用力,只得好言相劝:“你先给我,就告诉你。”
香囊的线有些松动,原浩捡到了掉出来的平安福,其中的故事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这种平安福很难得,据说要在清泉寺的九十九级台阶一步一叩首,方丈才会动容给一个。”
“不会吧,楚玥也给了我一个一样的。”许边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一样的平安符。
“原兄,木弥月没给你?”想着安引秋和木弥月关系匪浅,两人应该一块去求才对,温蕴问道。
自从下定决心要出征以来,原浩还未跟木弥月提过这件事,想来她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鬼神之说,所以才没给吧,但是这会若说没有,还不知道温蕴要如何笑他,于是回道:“当然有。”
温蕴趁机拿走原浩手中的平安符:“那这个我就拿走了。”
许边也将香囊扔了过去:“等等,香囊还你。”
温蕴收到香囊,倒走着跟他们告别:“晚上潇学见。”
木府门前,看见许边走近,坐在台阶上的木弥月起身,往他身后的路上四处张望。
“别瞧了,原浩没有来。”
听到这句话,木弥月叹了口气,随即抓住许边的手臂:“晚上的饯行宴,能不能带我一块参加?”。
“都是一群爷们,你去不合适,何况夫子也明确了此次饯行宴,姑娘不参加。”纵然对这个好友向来百依百顺,可这次确实无能为力。
木弥月满目星华瞬间失去了颜色,许边立即劝道:“你可以明早跟我饯行的时候,顺带见下原浩。”
“明日夫子亲自送行,我去可以吗?”木弥月早就听说此次出行的规模。
“可以在人群中偷偷看他一眼,不够吗?”许边把能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木弥月伸手就要揍他,两人打打闹闹回到府中。
望着灯火通明的潇学,好似回道多年前的饯别会,这样一想晏夫子与桑羽也已多年未见。
“怎么,触景生情想羽兄了?”严三郎一语道破。
“是有点,当年若是我也能有他们这般勇敢,便不会留羽兄孤雁随日圆了。”晏夫子凭着羽兄信中对塞外的描述,不知不觉就闪过这样一个孤戚的画面。
“可潇学同样也会失去一个开明的夫子,你嘴中的他们怎会轻而易举地有机会去战场历练。”严三郎拍了下晏夫子的肩膀,说道。
晏夫子扯开一个笑容:“你说得也对,也算是另一种行止由心,得偿所愿。”
“走吧,你这满室芳华,还等着你开宴。”看他想开,严三郎舒心一笑。
践行宴设在潇学的大厅,三位主角也已到场,晏夫子走到最前面:“今日是潇学难得的盛会,感谢各位共襄盛举,让我们举觞为三位监生践行,愿凯旋而归,再享荣光。”
“凯旋而归,再享荣光。”堂内众人再一次欢呼。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晏夫子眼中只会纸上谈兵的学者,而是真正为国而战的勇士。
席间,向熙拿了一杯酒敬原浩:“原兄,多谢你不计前嫌,愿你此次出征载誉而归。”
“徐兄不止就为了跟我说这么一句客套话吧?”原浩知道他此举并非如此简单,便直言不讳。
“还请原兄随我移步后院。”向熙也就不支支吾吾,直入正题。
两人走到松隐参差处才停。
向熙迎头就是一跪:“此前是我无知,还请你原谅我之前的冒犯之举。”
说白了不过是随手一帮,不值得他行如此大礼,原浩扶起他:“徐兄严重,此次并非我一人之功劳。”
“我说的是当年西昭返程的事情。”这件事向熙犹豫了许久,就连坊间都传言是爹爹故意而为,他不想再让爹爹蒙受不白之冤,也不想因此与原浩再生嫌隙。
当年找到爹爹的时候,他亲口交待不得怨恨向伯伯,可心里还是耿耿于怀,也想听一听当事人儿子辩解一下:“向伯伯跟你说了当年的事?”
“不管你信不信,今日我想跟你说清楚,这样也算还了你的恩。”向熙一下坦坦荡荡起来。
“你既然愿意说,我倒有兴趣一听。”
“当年我爹奉命接原将军回城,当时也在途中遭遇埋伏,是府中死士掩护下,才如约赶到约定地点,可我爹到的时候,原将军正在殊死搏斗,但是力量太过悬殊,原将军又战伤复发,若不是掩护我爹走,当年也不会再受重伤,不治身亡。”
向熙观察到原浩脸色的变化,继续道:“这些年,我爹一直活在愧疚中,对于外界的传言,他也懒于解释,毕竟确实是他来迟了。”
“原兄,原将军确实是因我爹而死,所谓父债子偿,如果你要怨恨的话,就恨我吧。”向熙也是说的情真意切。
“向兄,我谁都不恨,我爹说过,徐伯伯有治世之才,你若有悔过之心,就劝你父亲当个好官,多为百姓谋福。”原浩说完这句,便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因为有光的地方有暖意。
在这万家灯火中,有人为他留了一盏灯。
挨着灯的木弥月正在琢磨如何送平安福的事情,眼睛一直盯着它,还未看出花样时,身后一人已拿着它坐到石桌的一旁。
嘴里半是抱怨半是羡慕:“送个平安福还磨磨蹭蹭,非得我亲自来抢。”
能见到他人,心中莫名感动,也就不计较他刚才的行为,甚至打趣他来:“我也纳闷,潇学大名鼎鼎的将军,为何青天白日不问人要,偏偏深更半夜翻墙抢?”
“没良心,半夜离席见你,也不说点好听的话?”原浩两手撑着下巴,盯着眼前的人。
“还想听好听的,出征也没提前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说起出征这事,木弥月心里是委屈的,一直等他来说,可他倒好,明明日日相见,就是绝口不提。
原浩将凳子移过去,牵着木弥月的一只手:“这事是我做的不妥当,往后遇事一定与你商量。”
这番心诚的认错,木弥月终是不再计较,也是一番情真意切:“原浩,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看来确实是自己看轻了这个姑娘,原浩将木弥月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番甜言蜜语:“弥月,今生能遇见你,是我原浩一辈子的幸运。”
见木弥月揉了下膝盖,原浩才想起耽误了另一件事,起身搬开石凳,蹲在木弥月腿前,毫不客气地就要掀裙摆,却被木弥月制止住。
“人都抱过了,看下膝盖应该无妨吧?”原浩停下来看了木弥月一眼。又哄道:“弥月,就给我看看嘛,不然明天我出征都会担心。”
木弥月终是点了点头,原浩翻到膝盖处,果然是青紫一片,有些心疼道:“下次别为我做这样的傻事,知道吗?”
怕他再担心,木弥月往里缩了下腿:“下次再说。”
原浩又把她的腿轻轻拿出来一点,沾了一些药膏,边涂边吹,腿上的凉意让木弥月有些意乱情迷,双颊不经意间染上一层胭脂色。
一句好了,才将裙子放回原位,原浩认真的强调:“弥月,我不允许你下一次受伤,但我喜欢你说,在我们所有的告别里,会有下一次见。
“你要走了吗?”木弥月一时紧张起来。
“这会知道舍不得了。”木弥月没有说话,原浩说道:“我先送你回房,再回去。”
在抱她回房的途中,原浩未曾见到一人,便得意地在放她在床上时,问道:“弥月,你是故意退下众人,在院中等我吗?”
“嗯,是在等我的心上人。”就在给木弥月盖被子那刻,听到了此生最美的回答。
原浩坐在床前,安慰她:“放心,等你睡着,我再走。”
牵着原浩的手,木弥月才安然闭眼,只知道睡得很安稳,至于何时睡着却不知道了,却清晰感觉道有人在她额间一吻。
次日清晨,木弥月站在汴京最高的城楼上,看着他的心上人与浩荡队伍渐行渐远,默念:“等你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