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鸿羽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费了好大劲,才缓缓将衣衫脱下,只见奇异密文若隐若现。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尚角,可如今宫门之内,唯有唤羽能够继承执刃之位,将这密文,刺在唤羽背上,完成仪式交接…… 这是宫门传承,绝不能断。”
看到宫镇角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工具,宫鸿羽苦笑着,声音低弱却带着几分迟来的释然:
“镇角,我承认,我嫉妒过你。你能力出众,威望深重,我怕你威胁到我的地位,便处处打压你,连带尚角也受了委屈。这些年,我这个执刃,确实失职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黑血,仿佛是他过往罪孽的具象化。
“我或许无能,但我对宫门,绝无半分亏欠。当初留下茗雾姬,隐瞒她的身份,只是不想她连累夫人,我一直以为她身不由己,以为她改过自新,真的不知她竟与无锋还有勾结……这件事是我错了。”
宫镇角静静地听着,看着宫鸿羽此刻憔悴又悔恨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想起曾经一起为宫门抵御外敌时,宫鸿羽也曾身先士卒,拼尽全力,他们也曾经有过兄弟相互扶持的时光。
随着密文一点一点转移到宫唤羽的后背,宫鸿羽的气息愈发微弱。
当最后一笔落下,宫鸿羽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宫镇角,目光中满是托付与期许:
“镇角,宫门就交给你们了。”
宫镇角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宫唤羽身上,犹豫片刻后,从怀中掏出百草萃给宫唤羽服下。
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或许相信了宫鸿羽并没有勾结无锋的说法,但宫门因为宫鸿羽的错误决策牺牲了太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只有宫鸿羽死了,这桩冤孽才能了结。
宫鸿羽气息奄奄,那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对往昔温情的渴望。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嗫嚅着:
“镇角,我……我想和兰儿单独待一会儿。”
宫镇角心中五味杂陈,犹豫片刻,终是缓缓点头,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随着房门 “吱呀” 一声缓缓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卧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压抑而诡异。
杨兰那原本布满泪水的脸上,竟缓缓勾起一抹嘲讽到极致的笑意,扭曲了她原本温柔的面容。
这么多年的隐忍,终于到了这一刻。
“兰儿……”
宫鸿羽声音微弱,满是疲惫与渴望,想要让她握住自己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曾经的美好。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天真地以为,杨兰会如往昔一般温柔待他。
可刚刚还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的杨兰,却忽然起身,毫不留情地将他拽到冰冷的地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宫鸿羽,你也有今日!”
杨兰几步上前,伸出手一把抓起宫鸿羽的头发。
“直视我,崽种!看看眼前的这个人,看看眼前这个被你困在囚笼之中,毁了半生的女人!”
她的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宫鸿羽,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
“你中的毒,是我下的;无锋,也是我引来的。这些年来你在万花楼的布置,其实一直是无锋的据点!”
宫鸿羽瞪大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嘶哑着吼道:
“兰儿,你……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
杨兰冷哼一声。
“我从未爱过你!这么多年,每次与你接触,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你难道不奇怪吗,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不能人道了,你还觉得委屈了我,却不知那也是我下的毒,就是为了摆脱你这个恶心的男人!”
她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可每一个字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刀刀刺向宫鸿羽的心窝。
杨兰一边说,一边回忆着那些痛苦的过往,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言语间也愈发狠毒。
“看看你自己吧,整日端着执刃的架子,其实最为虚张声势,你很清楚自己的无能和庸碌却不敢承认,只知道掩耳盗铃。
你以为你很重要吗,你这个执刃对于宫门而言,也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罢了。”
宫鸿羽嘴唇颤抖,嗫嚅着: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你哪里来的毒药?”
杨兰眼中闪过一丝畅快的快意,紧接着道:
“我侄女玉燕可是徵宫之主,要什么毒没有?你是执刃又如何?徵宫医馆上下的大夫们全部都长着同一条舌头,我不让他们说出真相,谁敢多嘴多舌?”
宫鸿羽身子猛地一颤,想要反驳,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还有,宫子羽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杨兰此话一出,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将宫鸿羽最后的心理防线炸得粉碎。
“不!”
宫鸿羽声嘶力竭地嘶吼,声音在房间中回荡,满是绝望与愤怒。
“子羽是早产,根本不是足月生的!”
听到这话,杨兰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悲凉。
看吧,他早就知道她是清白的,可却一直让她承受那些流言蜚语,未曾保护她和宫子羽半分。
或许在他心里,只有让杨兰背上这样的罪名,才能让她在愧疚之下,更容易接受他。
可如今,这个曾经的流言,杨兰要让他变成刺向宫鸿羽的回旋镖。
你不是喜欢给自己找绿帽子戴吗,那我就让你戴个够!
杨兰不屑地撇嘴,说出这句话时,只有复仇的快感。
“谁说宫子羽只能在宫门外怀上?宫门里年轻俊秀的侍卫多的是,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一直帮宫唤羽?因为他早就是我的入幕之宾了!”
宫鸿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胸口像被巨石狠狠压住,喘不过气来。
他死死盯着杨兰,眼神中满是愤怒、悔恨与不甘,想要伸手抓住杨兰,手臂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像是在欣赏宫鸿羽痛苦的模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盐,撒在宫鸿羽的伤口上。
“你真可悲,你自以为的这些亲人,其实在心里从未敬重过你,根本就没有人爱过你!
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一个人人耻笑的小丑。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葬进宫家祖坟的,我要把你的尸骨埋在万花楼下,让人日日在你身上寻欢作乐,镇压你的怨气,让你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