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最后一本账本，抬头看着掌柜：
“掌柜，账目倒是清楚，不过有几笔采购价格。似乎比往常高出不少，不知是何缘故？”
掌柜一听，心中“咯噔”一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公子有所不知，近日来，几种常用药材的产地，遭遇了旱灾。
产量锐减，所谓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上涨了。小的也多方打听，四处奔波。
寻了几家价格相对较低的供应商，这才进的货。”
他快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几份采购凭证，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递到林虚面前。
凌虚接过凭证，仔细查看了一番，见上面有供应商的印章和签字，确实如掌柜所说。
他微微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掌柜经营有方，账目管理也甚是严谨。
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何这些账本上，没有编号用以标记内容位置？
如此一来，若要查阅，岂不是大费周章？”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账本皆是依照日期入账，一笔笔账目，按时间顺序清晰罗列，故而无需编号。
不过，为了对药铺开出的每笔药方进行管理，每一笔药方倒是设有编号。”
“为何我没有看到？”
“公子，这是药铺内部对药方的管理方式，与财务账目并无关系，所以没有拿出来。”
“不知掌柜能否行个方便，将药方记录拿出来，让我查阅一番？”
“公子客气了！”掌柜的爽快应下，走到一个柜子旁，捧出一份记录。
“凌虚公子，本铺有几位郎中轮流坐诊，为保每位郎中所开药方万无一失，以便事后追根溯源。
每日开出的药方前都有序号，序号后有轮值郎中的姓名，公子请过目查验。”
凌虚接过药方账册，他逐页翻阅，果不其然，每一张药方前端，皆有编号，和郎中姓名。
他吓你了从财务长老苏清薇的储物袋中，所得的那张房契。
房契背后背后，刻着三组数字，其一为七百五十七，其二是一千八百二十。
还有一组两千二百……后面的字迹被刻意抹去了。
心中暗自思量：“这些数字，莫不是与药方编号息息相关？”
他快速翻着纸页，口中还念念有词：“翻到了第七百五十七条。”
这一条，开出的药方是，镇痉通络散。
乌头三钱，法半夏二两，天麻二两，全蝎一两，川芎一两 ，当归一两。
适用于因风邪入体、气血不畅导致的肢体拘挛、口眼歪斜、半身不遂。
凌虚寻思：“乌头性烈如火，是温经散寒、止痛的良药，而半夏，燥湿化痰。
然此二者相克，若同时使用，便会引发毒副作用。
曾有一医家，在为患者诊疗时，不慎将含乌头的大乌头煎，与含半夏的小半夏汤混用。
患者服药后，腹痛如绞，冷汗如雨，险些丢了性命，这同仁药方，闻名于世，怎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他又翻阅到第一千八百二十条，药方是逐水化瘀散。
甘草二两、、甘遂3三两、三棱五两、莪术五两、水蛭三两。
治疗因气血瘀滞、水湿内停，导致的腹部胀满。
凌虚大惑不解，心想：“这个药方，与上一份，是用一位郎中开的，也有问题。
看甘草温和，补脾益气、清热解毒，而甘遂，泻水逐饮。
但二者一旦配伍，便会引发不良反应。有一回，一位年轻医士，学艺不精。
贸然将含甘草的四君子汤，与含甘遂的十枣汤并用。
患者服下不久，便上吐下泻，气息奄奄。这同仁药铺声名远扬，郎中皆妙手仁心。
为何出自同一郎中的两副药方，都有问题？莫不是有人蓄意而为？”
正百思不得其解，陡然想起第三组数字：两千二百……
可定后面的几个字，被刻意划去，难以辨认。
这完整的第三组数字，究竟多少？这几组数字与药方间，藏着怎样的联系？”
他喃喃自语，七百五十七，一千八百二十，两千二百……
蓦地，凌虚身形一震，想起上次在鸿商阁拍卖会的场景。
拍卖会中，一位贵族的叫价实在奇怪，他人叫价，无不是整数。
唯有这位贵族，每次叫价都带着零头，他清楚地记得，那贵族一共叫价三次。
分别是七百五十七贯、一千八百二十贯、两千二百三十五贯！
凌虚越想越觉得蹊跷，他双眉紧锁，心中暗自揣度：
“难道那贵族在拍卖会上叫价，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目的。并非要拍下那面双凤纹铜镜。
而是在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递这几组数字？当时拍卖现场人多嘈杂。
想必是暗中接受这组数字的人，手头没有纸张，又急于记下这三组数字，才匆匆将写在房契之上。
后又怕被人看到完整的数字，将最后几个字记下，而后划去。
若真是如此，这个暗中记录数字的人，会是财务长老苏清薇吗？
七百五十七，一千八百二十，两千二百三十五，这三组数字，对应的药方，有什么玄机？”
凌虚将药方册子翻到第两千二百三十五，果不其然，开出药方的是同一个人。
药方是青龙散寒汤：麻黄三两、芍药三两、藜芦三两、细辛三两、桂枝三两。
凌虚心中暗自思忖：“这药方也存在问题，藜芦与细辛，相克相忌。
曾有一位医家，因一时疏忽，将含细辛的小青龙汤，与含藜芦的药混用。
患者服药后，便觉头晕目眩，呼吸急促，四肢抽搐不止。
那位贵族，在拍卖会上，借竞价的机会，暗中传递三组数字。
苏清薇利用随身携带的房契，在背面记下这三组数字，并将最后一组数字抹去一半，以防走漏风声。
而这三组数字，竟然与同仁药铺中，药方册子上的三个药方相互对应。
这三个药方，皆出自同一位郎中，且药方中，皆含有相克药材。
分别为乌头和半夏、甘草和甘遂、藜芦和细辛这六位药材。
这六位药究竟代表着什么？”
凌虚忽地记起同仁药铺中，那一排排药柜，上面摆满了小抽屉。
凌虚不禁喃喃自语道：“莫非，那三组数字，最终所对应的，便是装着这六种药材的小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