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节度使唐思顺,从叶府离开后,来到东市最负盛名的首饰铺。
甫一踏入首饰铺,满目的珠光宝气,便撞入眼帘。
唐思顺:店家,我定制的百鸟朝凤链,制作好了吗?
店家满脸堆笑,哈着腰,手脚麻利地,将装有百鸟朝凤链的锦盒,双手呈上。
突然,唐思顺只觉胸口沉闷异常,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嘶”声。
他面色骤变,双手飞速扯开领口衣物,他双眼圆睁,脸庞涨得通红,呼吸不畅,一个字也吐露不出。
“客官,您这是……”店家见状,惊恐万分。
唐师顺的呼吸愈发微弱,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议论纷纷,却都面露惧色,无人敢贸然上前。
唐思顺的眼神,逐渐黯淡无光,变得涣散迷离。
一代威名赫赫、战功卓着的河西节度使,就这样,在繁华热闹的中,一命呜呼。
周遭众人瞬间目瞪口呆,随后便是一阵哗然。
“这位便是河西节度使唐思顺吗?怎会如此?”
“前几日还听闻他立下赫赫战功,回朝接受女帝嘉奖,怎会突然暴毙在闹市?”
“莫不是功高震主,所以才遭到这样的横祸,真是伴君如扮虎!”
大理寺少卿李正风,听闻命案急报,率领一众衙役,匆匆赶来。
抵达现场,走到唐思顺身旁,屈身蹲下,鼻尖几乎触碰到死者的口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从死者的气息残留中,捕捉到一丝异常。
少顷,他眉头一皱,脱口而出:“是茶香!”
仔细检查起死者口腔,果不其然,发现在牙齿缝隙中,夹着一片茶叶。
他取来镊子,轻轻夹出茶叶,徐徐展开。
这一看,不禁微微一怔,竟是女帝御用的顾渚紫笋。
顾渚紫笋声名远扬,女帝向来珍视,今年的新茶,只赠给了净月师太。
以及与女帝相交莫逆的凌虚公子。
李正风命人将这片茶叶检查一番,确定这片茶叶,并无毒素。
查看完口鼻,他的目光,转而落在唐思顺的脖颈处。
他身形微侧,拨开死者的头发 ,手指沿着脖颈细细摸索:“并无明显外伤痕迹。”
他挺直脊背,目光移至死者胸腔部位。
解开死者衣物的系带,衣物悄然滑落,李正风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按压在死者的胸腔上。
他的手掌徐徐移动,全神贯注,观察胸腔的变化,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疑惑也愈发浓重。
他继续俯身检查死者四肢,发现手指关节处,有一些细微的掐伤。
他握住死者的手指,仔细地端详着掐伤的痕迹。
“这些掐伤,是临死前奋力抓握所致,他无病无伤,也没中毒,在挣扎什么?
难道,是因咳逆上气,导致呼吸困难而亡?因此,才留下这样的痕迹?”
唐思顺身为河西节度使,戎马半生,体魄刚健雄强。
自女帝登基以来,立下新规,节度使的身体状况。
关乎地方治理与军事防御,举足轻重,因此每年都需如实上报。
他平日并无上气症状,怎会突然因咳逆上气而亡?此事隐情,怕是错综复杂。”
李正风俯身死者的足底,见足底上,满是泥垢。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几日并未下过雨雪,为何唐将军足底,竟沾满泥垢?
忽又想起,凤栖城今日因爆竹引发火灾,武侯府奉命前往灭火。
火灾发生地,与凌虚公子暂住的叶府,恰在同一条街上。
灭火时,必然有水,在满是积水的地面行走,足底沾满泥垢,便不足为奇。
况且,凌虚公子恰好得了女帝赏赐的顾渚紫笋。
如此看来,唐思顺将军来此地前,去过叶府,并品尝顾渚紫笋。”
检查完尸体,李正风移步至柜台前,仔细检查起来。
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他发现了熏香,将熏香置于鼻下,反复轻嗅。
“熏香并没有无毒,唐将军是咳逆上气,导致呼吸困难而亡,这桩命案,熏香或许难辞其咎。”
李正风传唤首饰铺掌柜,掌柜心中一惊,忙不迭地小跑过来,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李正风手持一支香,神色冷峻:“这是何种香,从何处得来?”
首饰品掌柜额上渗出细密汗珠:“大人,这是小店常用的翠暮兰熏,一直都是从附近的疏影香铺采购的。”
李正风下令道:“速将疏影香铺的掌柜带来!”不多时,香铺掌柜被带到首饰铺。
李正风站目光如炬,盯着香铺掌柜:“你仔细瞧瞧,这香可有异样?”
香铺掌柜不敢怠慢,赶忙接过香,凑到眼前,细细端详,放在鼻下反复嗅闻:
“大人,这翠暮兰熏,绝非小店所售,虽说外形、气味极为相近。
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香的表面,有一些细小的颗粒。
而本店所出的翠暮兰熏,光滑细腻,绝无这些颗粒,显而易见,这是在原有的翠暮兰熏中,添加了其他东西。”
李正风神色一凛:“添加了什么?”
香铺掌柜面露难色:“添加的似乎是一种中药,小的对这方面实在是一知半解。
还须请精通中药的人来,仔细查验,方能知晓。”
李正风差人将仁和药铺的掌柜请了过来。
“掌柜的,还请您帮忙查看一番,此事关系重大!”
药铺掌柜不敢怠慢,拿起翠暮兰熏,仔仔细细检查起来。
起初,他神色还算镇定,可不过片刻,便脸色骤变。
李正风心中一紧:“掌柜,究竟是何缘故,让您如此惊慌失措?”
药铺掌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里面添加的中药,名为引煞。”
李正风一脸茫然:“引煞?我从未听闻过这种中药,还望掌柜不吝赐教。”
药铺掌柜叹了口气,神色凝重:“这也难怪,这种中药,早已被列为禁药,费尽周折,全部摧毁,绝迹已久。”
李正风剑眉一扬:“难道它很危险,才被列为禁药,并尽数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