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看着胸口那根长得刺破他的胸膛自心里钻出的黑刺，一丝一毫办法没有，心里的灼热似要将他烧穿来，那莫名奇妙的心绪顺着他的黑刺口不断向外流着。
“啊—啊—艹！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此刻也不知怎么的，顺着土地潜去便一骨碌滚到了地下一处空洞的巨大溶洞中。
疯子平躺在地上，胸口黑刺同样也将胸膛的衣物尽数撑破开来，黑刺根部竟具象化般的出现蜿蜒扭曲的烧伤扩散在他的整个胸口。
疯子扯着不多的力气将手塞进袖里掏出一朵白色六角花朵来，颤颤巍巍地送进自己口中，白花入口立刻如清水一般化去流进疯子体内，却并没有出现疯子预想中的缓和感，甚至灼热感更甚一分，但疯子却拿它一点办法没有，只得持续忍受着剧烈的痛苦。
咔嚓
疯子在迷糊挣扎间似乎听到了自己身上某处有什么动静传来，神情扭曲的他现在却没有一丝余力分出去检查自己身上，全身力气都被剥离大半，剩下的不多尽数在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咔嚓
声响一阵一阵传来，疯子模糊着察觉到是自己那根被笑真假强行生长出来的尘子脊骨，似乎在一段一段地噼啪断开来。
视线已然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淡薄起来，就在他将要晕去时一缕黑水从他的嘴角流出，层层叠叠缓缓裹住他的全身好似一个茧，疯子做罢这些，躺在黑茧里缓缓闭上眼睛脑袋一歪晕了过去，只有那不时轻轻跳动一下的黑茧在漆黑无光的地下静静待着。
······
“尊师，弟子心中一直来尚有一惑，可否请尊师解惑？”
朵朵流云托得彩霞阵阵在群山间，青石板阶自彩云下看不到的某处绵延不绝蜿蜒至山顶，不时可听闻到几声悦人心的鸟鸣回荡山间，一块宽俞百丈的莲花道台被几根粗壮的参天石柱托着平嵌进山体内。
数缕暖阳裹挟着清风撒得漫山遍野，清风微微拂过树梢和野草，惹得一阵微动，晨曦薄雾凝结的露珠压着野草梢头缓缓落下融于地面滋润着它的根。
数百身着一袭相同制式衣装的人盘坐于巨大莲花道台上，层层叠叠由内而外地呈圆形坐着，道台中心所刻的莲花纹花心处平平端坐着一个同样一袭朴素白袍的人，头发随意地束起却仍是有些凌乱，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让人看着如沐春风般不禁心生好感。
“不妨言惑。”
他的声音算不得十分悦耳，却自发散着一股奇特的波动般，好似仙音入耳，白衣人笑盈盈地看着不远处一位起身向他躬拜的弟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
“弟子行道以来三十有二载，算得颇有小成，弟子一直不忘尊师教诲，行道净我心清我身，却不知行道尽头为的是何？”
那弟子言毕后又一抱拳躬身坐下来，中心的白衣人闻言浅浅一笑，右手轻轻平摊开来，一团黑白相融气体自手心垂直飞起，流转间化为一小片璀璨星空来悬于空中，甚至细可入微的看到里面星光走动。
“道生得万物，万物存于道心，诞各异心念，生出七情六欲八苦，修道行道摒杂，为的个一，”白衣人轻轻一拨手指，星域极致一缩便到其上一颗光点上，可见得一片千里沃野升起炊烟袅袅，人们在幸苦躬耕劳作，“道相同，人不同，有便是为求个长生，有便是为见得天高，还有便是为得独霸一方，行道修道，各人所求皆不同，若不知不妨一问本心。”
说到这，他手指又轻轻一点，上方星域景色不断变换，一幕又一幕景色闪过，人们脸上的各色情绪，山河的壮丽与枯败，直至最后缓缓回到那一整片的辽阔星域，他身边的每个弟子都看着其上的星光点点，皆若有所思。
“我所教所化，可知所求为何？”
“弟子莽言，是为得个脱尘出世？”
其中一人出言回答道，白衣人闻言浅笑着轻轻摇头。
“尊师为的是手掌万物与天高否？”
白衣人还是笑着摇头，一众弟子不再言语，皆细细思索起来，却无一人再有答案。
“这般，便是你们的个中本我本心，”星域收缩再次化为那团黑白之气回到他的手中，“我行道修道，不过为护得大千流转，求个万众安康，虽力有所限，但做着便可安我心。”
白衣人缓缓站起身来，浅笑道：“今日之诉便到此，你等可归去了。”
众弟子虽肚子里有千万问题，却也清楚每日尊师只讲那么一个时辰，纷纷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他躬身一拜，互相结伴离开道台了。
不多时，道台已然空空，只留得白衣人一人在原地，他转身缓缓朝台檐走去，如浮毛一般轻轻站在道台边，负手而立，眼里尽是片片彩霞倒映，流云丝丝轻拂着他的衣摆。
突然一阵酒香味被一片云彩吹来，白衣人鼻子一嗅，不禁摇头苦笑道：“我这般才讲罢，你后脚便来了，玦闻。”
“哈哈哈哈一仁子你鼻子不也挺灵，我都还没到你面前你就闻着味了。”
一阵大笑自远处天边传来，一仁子抬眼望去，一阵清风裹挟着流云霎时便吹到他跟前来，流云一转，他面前便多出个人来，自带着一股慵懒的气息，俊朗面上也是懒洋洋的，同他一般的朴素长袍却不过是丹青色，束腰上配着的葫芦酒壶倒是颇为精致，白玉为底，刺金日月纹紧紧扣住壶身，甚至壶嘴上的青流云雕纹都仿佛活着的一般不断旋转。
“还不是你身上酒味这般重，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也就是我受得了，怕不是你来路上的人都闻了醉过去。”
玦闻也不在意他的打趣，哈哈大笑一拍一仁子的肩头，大手一挥一张石桌便在身边显出，他一把坐下拿下酒壶自顾自地倒起酒来。
一仁子无奈地笑了笑坐在他一旁，伸手从玦闻手中接过酒盏来放在鼻下嗅了嗅。
“你又去哪弄得的新料子酿了新酒？”
“害，你冯管，”玦闻大笑着仰头一饮而尽，摇头晃脑地说道，“你尽管尝尝便是了。”
“枯荣叶，三千心根，嗯—还有他身欢喜？”一仁子闻着酒杯里清澈的酒液，似笑非笑地说着，“他身欢喜都能被你拿来酿酒？怎么？又是去找忘知讨来的？”
玦闻听言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佯怒道：“你小子属狗的吧！我酿什么你都能闻出来！闻出来也就罢了，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能不能给我留点底？”
一仁子看着一旁佯怒的友人不禁大笑出声来，笑声响彻整个烟云山谷不断回荡，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和笑嘻嘻的玦闻一碰杯，仰头一饮。
两人推杯换盏间不觉已过了很久，然而天上的太阳却始终没有挪动半分，依然稳稳挂在天边只露着小半个身躯，那晨曦的薄雾也不曾散去。
玦闻那小小的葫芦酒壶却似无穷无尽般，怎么也倒不完，两人似觉喝得有些无趣，一仁子朝天上轻轻一挥袖，那悬在天边的太阳竟飞速地跑过天幕落下至另一边山头下，眨眼间已然入了深夜，天上挂起繁星点点，一轮明晃晃的圆月直悬于天际。
“你这手换日月我一直都看不腻。”玦闻笑骂着又饮一杯下去。
“区区拙技，不足入眼，也就在我这里弄个假的上去才施得开。”
玦闻不禁笑骂一仁子一句，突然又神秘兮兮地凑上来对他说道：“最近啊，你可别往外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