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确实有那本事能去其他地方咯？”
两匹马驮着两人不知何时渐渐走出了终年风雪不断的黑色山脉，地上留有的积雪随着距离增加愈来愈少，已经可以慢慢看到白色之下的潮湿泥土，没有了风雪阻挡视线能看到两人此刻在一方广阔平原上。
稀疏零星微微露头的野草广布原野，天空阴暗沉沉飘着小雨夹雪，为本就贫瘠的平原打上一层薄霜，空气中全夹杂着一股湿冷，平原遥遥一眼看不到头，远处看不到有一点生物活动的痕迹，全然是一块荒芜彻底之地。
“差不多像你想的那般，不过咱也不是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疯子拍了拍头上沾着的晶莹白雪，“外头有疯狗在追着咬咱的屁股，咱一出去就遭发现了。”
“那咱俩处境还都差不多，我屁股后边也追着疯狗，”胡叶扬了扬嘴角，嘴巴依然像个大烟囱一样往外喷黑烟，“咱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歇会，这阵子吃冰块都吃腻了，然后再给你好好捋捋这垃圾场。”
疯子左眼附上一层流光，向胡叶看去，好半响后才向她开口说道：“吃冰块？你这身子里五脏都不全，全用那些机关维持着，不吃东西应该都不成问题吧？”
“你身上又没带着这些玩意，你怎么就知道？机械也得有东西来维持，那破地方也没有补给，只能暂时先用冰块代替了，怎么？难不成你想变点内脏给我装上不成？”
“你要是真想换真的内脏进去早就搞了呗，还用得上咱给你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时间里，疯子仔细打量着这个介子里的环境，并没有太大新奇之感，若要说同这个地方一样荒凉无人的介子他也见过一些，眼下用不了闻风来那种收集万里范围信息的术法，只能凭眼睛去看了。
“你要是问关于这破烂垃圾场的问题，我倒是可以不收你报酬，不过嘛，”胡叶忽然抛出这么一句话来，嘴上的黑棒也早已吸不出烟来，索性朝身边一扔，“你要离开这地方的时候得带上我，顺便帮我摆平一下追着我咬的疯狗。”
“带不带上你，咱倒是无所谓，追着咬你屁股的疯狗也好说，不过追着咱的玩意可不大一样，你跟着咱一起跑的话，咱可护不住你。”
“那你先说说你那边是什么东西？”
疯子一听，刚想开口说话，却顿住不知怎么开口，他不知道这个介子的人能不能理解他脑袋里的玩意，且先不论尘子知不知晓八百律和不可言，就算知道，在不同介子里不同文化里，说法和认知都是不一样的，每个重天数万万介子，情况都有不同。
疯子挠了挠头，冥思苦想好半天后这才开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有一个负责辖理的玩意，在尘子眼中就像神一样的玩意？”
“嗯···我可没读过几本书，你先说说尘子是什么。”
“就是生在世界里的普通人，在我认知里，生在每个世界的凡人都叫尘子，而每个世界都有一个负责辖理的玩意，叫八百律，在尘子眼中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能理解到你说的了，原来你说的是那玩意啊，”胡叶从怀中掏出铁皮盒子，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深吸一口长吁出白色浓烟，“还是这玩意顶，你说的那个我知道，在我认知里我管他叫烂屁股，混球，脑残，没屁眼的。”
“···想骂可以挑个别的时间当着他面骂。”
“真是没意思，难得有个同我说话的人，还不会找乐子，”胡叶叼着烟轻笑着付了一下帽檐，为自己稍微挡了挡落雨，“在我们这里，有个全是疯狗和神经病的帮派叫烟灰客，至于你说那玩意那什么八百律的，就是这帮疯狗信奉的精神象征，抛开烟灰客不说，其他人都叫他灰烬佬。”
“按你这么说，你说的那什么八百律，和灰烬佬一个级别的玩意，就是追你的东西？”
“那你说的那个灰烬佬之上还有的玩意你知不知道？”
胡叶一听疯子这话，不禁愣了愣，手指夹住香烟往身外弹了弹烟灰，任由其散落在风雨中，眼睛却看向疯子，手指夹着香烟下意识放回嘴上，却忘了抽。
疯子也没有开口，不过他看到胡叶那表情，心里却估摸着猜到了几分，两人之间沉默了几分钟后胡叶才缓缓开口。
“你继续说？”
“你也知晓，除了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数万个世界，只不过你们并不相连，一个世界有一个八百律，你们这个世界要是真同你说的那样，那这个世界的八百律就是灰烬佬，而数万个世界之上有一个沙比，混球，没屁眼的孙子，老混蛋，狗东西···”
“挑个别的时间当着面骂。”
“···叫不可言，不可言管着这数万个世界，也就是灰烬佬上头的人。”
“你说的这些还真个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灰烬佬头上有人，”胡叶勾着嘴角轻笑一声，“光是灰烬佬就有够头疼了，没想着上面还有玩意，你说的不可言不会就是追着你咬的吧？”
“咱自己和不可言打架都是被按着头皮打的那个，你觉得你跟着咱能保得住命？”
“这个嘛，也不是不能试试，灰烬佬不也是拧不过我，全靠他养的疯狗，不然这垃圾场也不会有烟灰客这种玩意了，要是没有烟灰客，他那脑袋其实挺适合装子弹的。”
“八百律和不可言差得太多，别觉得自己能杀八百律就能打赢不可言。”
“既然灰烬佬都打不过我，那起码我能在那什么不可言手底下保条小命。”
“得，随你，到时候咱护不住你可别怪咱没提醒你。”
“话说你跑来这破地方干什么来了？”
“躲呗，”疯子捋了捋乱发，将头上的落雨掸走，此刻看起来好似条淋湿了的老狗，“顺便咱也想通了点东西，接下来得把这地方的八百律吃了。”
“灰烬佬？你要吃了他我可双手赞成了，不介意的话还可以带我一个，哦记得把脑袋留给我装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