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瑜县衙门料理好所有事宜,顾翦之谢过项将军,带着下属们回到珞县驿站。
办了一个大案又一夜未睡,大家都累得够呛,加上要禀报的事昨日都禀报完了,众人打了个招呼,各自回房睡觉。
顾翦之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立刻修书上奏盛帝。
一来,将本案的来龙去脉和破获过程作了详细解释。
写明下属们破案的功绩,特别是姜贞在本案中起到的关键作用,以她探查龙王庙和追凶的功劳,推荐她去大理寺做女仵作。
第二,请吏部重新指派县令到瑜县;
最后,则是说明吏部有官员参与官职买卖,需派御史台宋怀岩到吏部调查,揪出涉事官员;
顾翦之将密信封好,交给驿长,请他用八百里加急派送至皇宫。
「大人,您休息一下吧。」
姜贞出门打洗漱用的水时,看他正在上楼,脸色铁青,看着随时要倒的样子,好心提醒道。
顾翦之昨日喝了不少,酒劲是过了,但是一直没有休息,有些头痛。
又累又困,看到姜贞关心的眼神,顾翦之像是真的要倒下一样,身形晃了一晃。
姜贞吓得赶忙将水放在走廊上,将顾翦之扶回房,「大人,您没事吧?」
此时的顾大人如柳弱扶风,将头靠在姜贞肩上,叹了一口气:「没事,劳烦你送我到内室。」
姜贞将他的一只手臂扛在肩上,扶他进了内室,并没有发现顾翦之正在努力压下嘴角,更不知道他奸计得逞的微笑。
直到将顾翦之扶到床上坐下,她抬头的一瞬间,才发现这厮两眼清明,出神地盯着她。
姜贞满头黑线,若不是看在顾翦之带她办案的面上,她真想一巴掌乎他脸上。
奸计突然被识破,德高望重的顾大人有些尴尬,嗯了一声假装清嗓子:「小香,帮我泡壶解酒茶来。」
「是。」姜贞站起身来,背地里白他一眼。
她平日贪睡,忙活了一晚上,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但还是忍住所有不满,转身去取茶壶。
顾翦之此举其实是想和她单独待会儿,本意是想告诉她,已将她推荐至大理寺、以后不再是贱籍,想问问她高兴不高兴。
他突然发现衣服有些乱,站起来整理了下仪容。
姜贞已将茶斟好,敲了一下门:「大人,茶好了。」
没等顾翦之应声,她便以最快的速度走进内室,将茶壶和杯子放在屏风前的桌案上。
还没有等顾翦之从屏风后面出来,姜贞敷衍地留下一句「大人慢用」,便不见了踪影。
走出屏风的顾翦之,望着空空的内室:......
姜贞回到走廊,将刚才放在地上的水桶提回房间,洗漱完,倒头便睡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日早上寅时三刻。
姜贞起来的时候,一楼大堂内顾翦之和余师爷正在用早膳。
她不好意思地下楼:「顾大人,余师爷,早上好呀!」
「姜姑娘快睡了一整天,肚子饿了吧?」余师爷看她这么能睡,已经非常确定她绝对不是暗卫。
「有点。」姜贞笑了笑,坐下来啃包子。
江二和程浅昨晚就出发去溢州,继续盯着黎三爷和范凌赟,现在驿站里只剩他们三人。
少女失踪案已破获,现在剩下军饷调包案——顾翦之南下的最主要目的。
以目前的线索,黎三爷和范凌赟都在溢州,按理说顾翦之今日就应该出发去溢州与四个捕快汇合的;
但是瑜县衙役现在空着,不能甩手不管。
昨日已经寄了密信给皇帝,顾翦之决定等朝廷派遣新的官员到瑜县,做好交接后,再去溢州继续查案。
昨日他安排了五十名士兵在瑜县县衙里轮流守着;今日他得去一趟,将王县令他们之前的经手的卷宗全部过一遍,若是有冤案错案,在新县令上任前全部处理了。
「几位大人,要加点菜吗?」驿夫来询问他们的早膳是否够吃。
「不用加,劳烦您给我们每人准备些干粮和水。」余师爷已经做好午饭得在瑜县县衙随便应付的准备。
驿长为三人牵来马车,驿夫将干粮和水袋放在车里,一切准备就绪。
三人坐上马车,刚走上官道,只见迎面跑来十来位百姓,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马车前。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庄稼汉子恳求道:「青天大老爷!请大老爷给我们做主!」
顾翦之连忙下车,走到他们面前,将人扶走来:「各位请起。有何冤屈,尽管说。」
庄稼汉子用袖子将眼泪擦掉,道出他们多年来的委屈。
原来,他们都是瑜县的百姓,要么是土地被王氏族人抢走,要么被欺压,还有的人家,闺女被侮辱上吊而死的。
因为有王县令在,这几年来,即便有大理寺的官员下访,他们怕被人多势众的王家报复,所以一直不敢告状。
昨日看到顾大人破了少女失踪案,王县令和王家几个欺男霸女的族人又都被抓了起来,大伙儿都觉得顾大人是个可以相信的好官,打听到顾大人住在珞县驿站,今日便赶来喊冤。
顾翦之本就要去瑜县查冤假错案,便让乡民们同他一起去瑜县衙门。
这下子,他不坐马车了,而是与村民们一同步行。
姜贞和余师爷也下了车,跟着村民们走在后面。
到了衙门,三人没有休息,顾翦之坐上正堂正位,余师爷坐主簿的位置,姜贞则守在门口维持秩序,百姓们开始一个个申冤。
一开始,衙门里来了还只有十来人,没一会儿,来告状的百姓越来越多,从正堂门口排到衙门外面。
姜贞看来人实在太多,只能让百姓们按户为单位,从她这里领了号子,按顺序来衙门申冤。
瑜县的冤案太多,饶是顾翦之断案如神,也只能每日审三到六户。
三人就这样白日里来瑜县审案,晚上回珞县休息,这一忙活,就忙活了八九日。
大多数是状告王家和姻亲的,除了抢地,强抢民女,打伤打死百姓等等,罪状之多罄竹难书。
顾翦之派士兵到王家,将涉案的都带到衙门审问,这一下子惩治了欺压百姓的恶霸们,瑜县百姓终于熬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