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问遥轻按了一下太阳穴:“我接收到了从前的记忆,原来如此吗?”
他一步一步走近,直至将天道逼至墙角:“下界天道召唤神灵,也不是没有先例,但都是因为下界遭受大劫,即将覆灭,还没见过哪个天道,创了一套功法,就用它肆意召唤有所成者。
“古语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实在不明白,一个妄图操控麾下生灵的监管者,有什么脸面,自称‘天道’。”
天道脸色微变:“陛下,天道与九州共生,可不是您开口就能否决的!下界有难,求助从此界飞升的生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时问遥继续道:“前世的时问遥,于神帝之时修至天道心经第十五层,今生的时问遥,于昨晚修至天道心经第十五层。本想着操纵一下渡劫期的时问遥,却把我给找过来了?搞这种小动作,就要承受一点小意外,你说是不是?”
天道咬着牙,不回应他。
“不过,”时问遥的语气依旧轻柔,“我倒是也不会做什么,一来我的实力有所削弱,现在不过相当于是个普通神皇,二来我又不是什么天道,做不到为所欲为。”
天道脸色更是难看,但仍旧没有说话。
时问遥依旧柔和的看向他:“所以你怎么还不滚?”
——
衡阳仙尊差不多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明白了时问遥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古怪。
“我死了,对吧?”他问。
时问遥急道:“师尊!”
衡阳仙尊随意挥了挥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谁不会死?”
“如果不出意外,”时问遥说,“神帝永恒不灭。”
衡阳仙尊挑眉:“炫耀?”
时问遥没有急着请罪,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快意:“所以说,神帝也会死,他远不像他吹嘘的那般坚不可摧。”
他同二人说起了他的经历。
“大战结束十年后,我便飞升成神。飞升后便有数人一起向我出手,想将我斩杀当场。若不是我的修为引起了在场一位大能的爱才之心,恐怕真的就要死在那里了。
“神界,是个太过荒谬的地方。九千下界的飞升者以及本土原生的神灵达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偏偏他们寿元又极度漫长,所以彼此杀伐不休。
“近两万年来,下界飞升者大多都在飞升后被杀,只有极少数才能留下。
“在飞升五年后,我等来了师尊。”
衡阳仙尊听到这话,立刻得意道:“比天枢那个老东西和寻真还早?那我还是挺厉害的嘛!”
见到师尊开心,时问遥短促的被逗笑了一下,但还是如实道:“您告诉我了一个坏消息。
“九州遭遇了几乎差点覆灭的大劫。
“我四处打听,才知道,那几个神帝,也觉得下界飞升者太多,所以降下天劫,毁灭没有神皇护佑的下界。
“……天道说的没错,三百年后,我们必须得有个神皇。祂现在病急乱投医一些,我也可以理解。”
他看向桑寻真,脑袋不自觉的低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抱歉,寻真,我不知道是这个时候……”
桑寻真一哂:“你理解祂,还吓唬祂。”
“我是理解祂,”时问遥牵起了桑寻真的手,“但我却不能放纵祂为所欲为。有我盯着,祂就不敢做太过分的事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放心,我在这里,祂也不敢偷听。”
桑寻真抿了抿唇:“那场天劫,很严重吗?”
时问遥眼神一暗:“是的,很严重。后来还是数位老牌神皇看不下去,向他们施压,才最终保住了那些下界,使它们尚存一丝生机。”
“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时问遥轻飘飘带过了他在神界的万年,“寻真,我在这里也只能待三天,我想多陪陪你跟师尊。”
衡阳仙尊目光鄙夷:“陪陪寻真就行,不用把我捎带上。”
“师尊!”时问遥连忙起身。
衡阳仙尊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桑寻真又站起身来,赔着笑道:“师祖,帮我从灵月门捞个人呗。”
——
衡阳仙尊走后,气氛便稍显尴尬了起来。
桑寻真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见时问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桑寻真一惊,连忙扶住他。
时问遥脸上泛着苦笑:“本来也想瞒着你,但实在是忍不住了。”
桑寻真骂他:“瞒我?你居然还敢瞒我?!”
时问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你为什么不飞升,你还不是在瞒我。”
桑寻真往他肩膀上轻拍了一巴掌:“是一回事吗?!”
时问遥还非要跟他较这个真:“我看你更过分一些。”
桑寻真想跟他打一架,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下来了。
他把时问遥扶到床上躺好,而后便感到手腕上一阵巨力,一下子就被他扯到了床上。
“盖着被子纯聊天。”时问遥说,“你还挺有意思的。”
桑寻真眯了眯眼:“那你想不想做别的事?”
时问遥连忙投降:“不敢不敢。”
等到桑寻真轻哼一声,时问遥才笑道:“寻真,我有万年没有见你了。”
桑寻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时问遥自顾自的开口:“你是想听我说真话,还是想听我说假话?”
“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
“假话听着很好听,真话就会让你受不了。”
“那当然,还是要听真话。”
时问遥看着他:“寻真,我快要死了,至多不过三年。”
桑寻真猛地从床上坐起,直勾勾盯着他。
时问遥把他按了下去:“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敢说了。”
桑寻真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时问遥将手撑在床上,看着桑寻真愤怒的双眼:“神皇跟神帝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哪怕是受伤的神帝,都不是我能应付的了的。”
桑寻真冷笑:“你还有脸教我不要逞强。”
时问遥微微闭了闭眼:“他几万年才受这么一次重伤,若我不抓住这次机会,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寻真,”他语气颤抖,“那是我的杀师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