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寻真看向霜寒,发现他眼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悲凉。
桑寻真迟疑道:“前辈……”
“哈,第二回。”霜寒苦笑,“祂第二回掉包我的剑主了。”
他在桑寻真床边坐下轻声讲述起从前:“很久以前,九州还没有出现过神。没人知道渡劫九层,是否就是修士的尽头。谢桓天赋很高,但却不是最顶尖的高,若渡劫期里面有人能成神,那个人必定不是他。
“他有十柄剑,我并不起眼。他带了其中三柄去征战魔族,带着一身伤回来。
“他没能想到我竟然自己吸收日月精华,成了大乘期法器,但他的剑里,我是第一个诞生器灵的。于是,他只能将一切托付于我,自己前去闭死关。
“他出来之后告诉我,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他说‘凌天宗’这个名字太大,他压不住,将自己一手创立的宗门改为了‘天道宗’,他说他从前瞎了眼,没发现我是最利的剑,他将他其余的剑炼化,用来铸我这一柄。
“……我拦不住他。
“那九柄剑,虽然没能诞生器灵,却已经产生了微弱的灵智,我听见了它们彻夜的哀嚎。
“他不是谢桓。我想努力证明这一点,但我也只是一个剑灵,看不清他的神魂。他比谢桓更有天赋,很快成了九州的最强者,很快就将飞升。他要带我去神界,我不愿意。
“之后,天道来劝我。九州即将出现第一名真神,最好也能出现第一柄神器。于是我就问祂,谢桓去了哪里。
“……祂承认了。九州需要一个真神,谢桓的体质在九州并不多顶尖,但在神界却会如鱼得水,但谢桓太傲气,天道不想有这样的第一个真神。
“正好,他死了,天道就顺手给他换了个芯子。
“我之前问你,你是怎么死的?天道告诉我,正因为谢桓死了,他才能调换他的灵魂。你说你没死,我才想,这不过是个意外。
“……但你明明没死,祂还是能让你回来。
“祂骗我。
“谢桓当真死了吗?或许他本来是活着的呢?”
他眼神空洞地看向桑寻真:“我们在这里谈论祂,祂就在一旁看我们的笑话。他要一个真神,谢桓就得死,祂要一个神皇,你就得回来。我们被祂耍的团团转,却仍然只能做被祂摆布的棋子。
“是啊,我竟然妄图对抗他,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前辈,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祂能让人代替太初仙帝,为什么不能找人来代替我?”桑寻真轻声道,“我明明也是个不信天道的狂妄之徒。”
霜寒抬眼看他,眼里充满了震惊:“你……你现在想的是这个吗?”
“大劫将至,我是唯一一个有望成为神皇的人,最终我没能成为神皇,祂也找不到我的替代品,只能把我送回来。
“祂废了这么大的功夫,短期内,祂还有能威胁我的手段吗?”
窗外,本来晴朗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数道恐怖的雷光。
“祂做不到了。”桑寻真摇头轻笑,“上辈子祂也帮不了我太多,这辈子在天阶上,他也没法帮我作弊。祂这次还想广撒网,多找几个有望成为神皇的人,最终却未能如愿,说不准,也不光是蛟龙的问题吧?
“看来,就算是天道,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
窗外的雷声愈发恐怖。
“前辈,”桑寻真拔高了声音,“别吓唬我,我是你唯一的希望了。要是你不做什么手脚,我就拼命成为神皇,跟你合作共赢;要是你在权限范围内尽可能的为难我,被我发现了,我就立刻抹脖子。
“仅剩的一些能量,别拿来做这些两败俱伤的事。”
窗外雷声渐息。
“诶嘿!”桑寻真饶有兴味的转头看向霜寒,轻快道,“我是没想到,我居然能有威胁天道的一天。”
他挑眉:“我这么重要呐?”
霜寒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就见桑寻真已经兴致勃勃的摊开了九州地图:“有什么我不知道,但却能帮我早日成为神皇的天材地宝吗?前辈你能告诉我吗?”
霜寒讷讷道:“我想一想……”
“没叫你这个前辈。”桑寻真说,“天道前辈,帮个忙?”
天道劈下一记惊雷,穿过了房顶,将地图连同其下的桌子点燃。
桑寻真扔下一道符纸,阻止了火势,而后撇嘴道:“不说就不说,发这么大脾气。”
他扬声道:“这种次数多了,说不准我哪次一时想不开,就抹脖子了。”
天空没有任何回应。
桑寻真看向目瞪口呆的霜寒,炫耀道:“谁能想到,在随时会死的九州上,死亡威胁竟然比不会死的碧湖秘境里更有用?”
“……”
霜寒神色复杂:“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
桑寻真实验了一个下午。
根据被雷劈的次数,得出了结论:
他重生的原因以及必须成为神皇之事,只能有他,天道和霜寒知道;
他在镇灵狱里所受的罪不会变少,但天道承诺,他渡劫的时候,劫雷可以轻一些;
天道能提供的帮助真的只有这么多,但也不会去为难他和他身边的人。
桑寻真站在光秃秃的房间里,向天拱手:“英明神武,至高无上的天道大人,我们合作愉快。”
天道劈下一记惊雷。
合作很不愉快。
桑寻真吹了一记口哨。
他愉快就行了。
——
衡阳仙尊和时问遥进来的时候,桑寻真正躺在新放置的床上,捧着九州地图看的认真。
时问遥有些埋怨的开口:“前辈,您不是说寻真醒了之后,会立刻通知我们的吗?”
霜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你要是知道你当时过来会看见什么……
时问遥只是抱怨了一句,却并没有深究此事的打算,而是坐到桑寻真旁边,轻声问他:“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桑寻真简直就有用不完的精力:“我现在甚至能够走完全九州所有的历练圣地!”
“胡闹。”时问遥轻声斥责了他一句。
衡阳仙尊也坐到了床边:“全九州的历练圣地暂且不谈,但我确实搞来了一个好地方。”
他用手指圈出了九州地图上的一块区域:“灵月门散播谣言,污蔑我宗宗主亲传,更是出了个叛徒,意图谋杀全九州天骄。所以,此次是大出血了。
“这块区域,以后全九州共有,这三百年,属于我们天道宗。”
桑寻真看着眼熟:“这块区域……”
衡阳仙尊得意扬头,等着徒孙的表扬:“天阶!”
桑寻真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