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再咋地被孤立,生产队队长的名头给他的底气依旧十足。
一声训斥的同时也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就将他的锄头给夺了去。
“这事儿要是让县里……”
“去去去,去县里告我去,”林默不等他说完就立马怼道:
“把我拖县里打靶子去。”
“你……”陈刚被噎得不轻,肚子里的小火苗蹭蹭乱窜。
林大娘听见声响跑了出来,担心儿子跟他吵架,她赶忙解释一嘴:
“误会了,咱儿这是找平宅基地打算盖屋子的,准备结婚用的。”
“盖屋子的老长时间,一年半载的也不一定能摞起来,这不得慢慢盖嘛。”
这误会一闹,陈刚有些不知所措,都忘了这趟过来是要干嘛的了。
局促间,只能把锄头还给林大娘,然后转头走人。
林家院子里的动静也消停了下来,虽说松仁是县里收的,可是县里别的部门同时又禁止搞,这给村长矛盾的不知咋弄好。
暂时先不大弄了,各家各户悄悄地小弄,过段时间风头差不多过去了再折腾。
年纪小小的小花,这些天一直揣着心事——
那天村里那样闹之后,她一回家就瞧见了西屋竟然被翻得乱七八糟,柜子都被掀翻了。
明显是遭贼了。
惊吓的小花赶忙去翻炕坑,幸好钱还在,钱没被偷走。
瞅着那被翻倒的柜子,小花简直心惊肉跳。
幸好亲哥提议换地方藏,不然……
反正这些天她都没法睡个好觉。
想去生产队告状,又知道不能告,要是让队里知道自家有这么多钱。
兴许贼没捉着,生产队又来人抄家了。
有委屈和气愤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而且家里藏这么多钱,怕啊,因为已经知道有人在惦记偷走这钱了。
林默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些知青在惦记。
不然姜颖为啥三天两头地跑过来,明知道一来就是挨骂,还是厚着脸皮过来找骂。
真把自己当傻子了,以为自己看不出来。
“哼,想偷我的钱,屎都给你打出来。”
有钱能使磨推鬼。
低调了几天的王军军一家,又抵挡不住一斤四块钱的诱惑而过来剥松塔了。
他们一家三口一天下来能剥一百斤呢,四块钱一斤就是四百块钱啊!
而且过了十月就没的剥了,难得有这机会,咋得也得把儿子的结婚钱给攒下来。
总之不能让儿子跟村里那个老鳏夫似的,快三十了才娶着老婆。
苗青松和阿旺也蹴溜了过来,这么多天没进山,那些坑道里的兔子饿死了咋办。
反正坐不住了,必须得进山了。
村里看似死气沉沉,实则各家各户却比以前更忙碌,只是这份忙碌从生产队转移到了各家的家里。
苏木匠家里也很忙。
因为村里人捡松塔需要很多麻袋和竹筐,养兔子也需要木笼。
各家各户都来苏家定这些东西,可给苏家忙活坏了。
还有些村民渐渐地养兔子养出了经验,知道冬天得把兔子放屋里养。
要是以后养多了,屋子放不下,就需要多层的木笼子,那样才能多养。
苏家院子里积攒的木材很快就用完了。
苏筱筱很帮忙地用洋钉钉笼子,苏木匠就在旁边做重活儿。
将伐来的原木给锯成合适大小的木材。
锯完了就又要出门伐木去。
这会儿苏筱筱忙活了个把快俩小时,也没等到父亲回来,按理说父亲出门伐木,一趟也就出去一小时。
忙着编竹筐的苏婶儿眼瞅着快晌午了,老苏已经出去了俩小时还没回来。
寻思是不是伐着粗沉的不好拖回来呢,就招呼苏筱筱一起去老秃子山瞧瞧,看看老苏是不是需要人搭把手。
“啊嘶……”
“呃啊……”
刚来到老秃子山附近,娘俩就听见了里头传来阵阵哀嚎声?
认出那是父亲声音的苏筱筱赶忙加快脚步,一边叫唤“爸”,一边沿着声响往山里小跑。
苏木匠为了图省事,确实伐了棵比人还粗的桉子。
正将桉木砍着分段儿呢,不知是因为近来太忙碌导致没歇好还是咋的,一个不小心就分了神。
再回神时,腿上已是一阵剧痛,他那砍刀蹭着树干偏差向了他的小腿。
这蛮力一道劈过去,小腿瞬间血肉模糊。
那刀锋都没入了小腿骨肉里。
“爸?爸你咋了?”
小跑过来的苏筱筱,第一眼就被那刺眼的猩红惊吓到,她赶忙跑到父亲身旁,试图搀扶起疼得龇牙咧嘴的父亲。
“哎呀!妈呀!”
苏婶儿后脚跟过来,瞧见这情况的当下就是一声惊呼。
娘俩被吓得六神无主,还是苏筱筱先反应了过来,凭她们娘俩不可能挪动父亲的。
她赶忙跑到村长家,让村长帮忙跟队里借驴车。
村长得知苏木匠受伤不轻,也是被吓了一跳。
“筱筱,你现在立刻回家带上钱,我这就去弄驴车拉你爸去县卫生站。”
冷静的村长这么说道一声后,就赶忙往生产队小跑。
苏筱筱慌乱地朝自家跑,跑到半路了才想起来,自己家里并没有钱。
这些天帮村民编竹筐、打笼子,村民大多都是写的欠条。
加上之前林默给的买筐钱,家里拢共也就有二百块钱。
父亲的伤触目惊心,这点钱根本就不够的。
她第一反应是想到了林默,林默之前说供自己读书,还拿了钱过来……
只是当时父亲没有收。
父亲的情况危急,她来不及再多想什么,抬腿匆匆往林家去。
来到林家门口,苏筱筱瞧见姜颖正站在林家院门外。
姜颖左右手互相攥着,像是拘谨腼腆一般,犹如在羞答答地等待相好……
这景象让苏筱筱的心倏然凉了几分。
凉意则伴随着某种失落和失望。
之前林默还说要娶自己,原来男人都是广撒网的。
作罢借钱的心思,灰心的苏筱筱转头就走。
村长已经用驴车拉着老苏往县卫生站去了,苏筱筱徒步走着出村。
路过生产队时,知青陈新已经察觉村里有紧张的动静,刚才他也瞧见了苏木匠满腿是血地被驴车拉着往县里送。
现在瞧见苏筱筱也要出村,早就想返城的陈新赶忙就要跟过去。
想跟她一起去县里。
然而他的脚步才刚迈出还没几步,身前就忽然挡来了个身影。
“去哪?”
陈新抬头,瞧见姿态居高临下地挡住自己的是许镇庭。
他的脸色还阴嗖嗖的。